譚寧的腦袋搭在他肩膀上,輕聲道:“孕檢結果出來了,怎麼不和我說呀。”
傅湛沉默了片刻。
“嗯,還沒來得及看。”
“但是我剛才已經看過了。”她聲音軟乎乎的,勾著他的微濕的短發,聽不出情緒。
傅湛的動作停頓了那麼一瞬間,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也該問什麼,甚至沒有勇氣來詢問一個結果。
是好的?還是壞的。
他不敢問。
沒有勇氣,也沒有把握。
傅湛這輩子從最初一無所有走到現在,沒別的,就靠著一個字,賭。
不賭,就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潛能有多大。
之前賭他能不能憑一己之力拿下會長和千代,中間賭他能不能在非洲活下來,後來賭譚寧會不會選擇他。
無論是哪一件事,他都不怕賭,因為他已經做到極致,不怕輸。
可隻有到了這件事。
這件不受他掌控的事,傅湛真的不敢賭。
他再也做不到看譚寧那樣心碎的模樣,他們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這個孩子如果有任何意外,那他逝去的很可能是他所擁有的一切。
傅湛唇輕微翕動了幾下,也沒能做到開口。
他隻能放輕聲音,逃避的,淡道:“先睡覺好不好,今天剛辦完婚禮,你很累。”
“我不累。”
譚寧的聲音更輕了,“聽到它的消息,就不累了。”
傅湛的呼吸有些輕顫,大概知道是躲不過去了。
又安靜了許久,抱著她,聽著她的心跳聲。
很久,很久,才問:“醫生怎麼說。”
“它一切正常,很健康,發育也很好。”
譚寧還不知道他的異樣,抱著他,一句句說著悄悄話,腦袋輕晃,“真好呀,餅餅,真好。我們很好,它也很好。”
傅湛卻在她懷裡許久都沒有動靜,也並無回應。
沒過多久,譚寧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濕了。
她一愣,將他的腦袋抬起來。
卻看到了傅湛那張清冷的麵容上滿是淚痕,他紅著眼眶,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別樣脆弱。
譚寧看到之後,心跳停了一拍。
“……怎麼又哭了。”她心疼的給他抹去臉上的淚,無奈歎氣,“不是,好好說著話,怎麼又哭了,你好愛哭啊傅餅餅。”
都說孕期的情緒敏感,孕婦很容易哭。
但從她懷孕到現在,傅湛哭的次數或許比她更多。
認識這麼久,譚寧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哭的樣子,心疼不已。
傅湛垂著眼,聲線變低,眼睫濕潤。
“幸好。”
他的聲音已經沙啞了。
譚寧忙著給他擦淚,“什麼幸好?”
夜風輕緩。
傅湛垂下頭,用手指輕碰了碰她的小腹,低低道:“幸好,它把我的幸福還給我了。”
譚寧動作一怔。
心裡不是滋味的酸澀。
看著他將幸福失而複得的模樣,似乎明白自己之前的決定有多無理取鬨。
他替她留下了這個孩子,卻也替她背上了所有的負擔。
怪不得這些天他總戰戰兢兢,怪不得這些天他總小心翼翼,怪不得他要她以後多疼他。
傻子。
真傻,傅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