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寧喉嚨發酸。
她動了動唇,剛欲開口。
這個飄著雪的夜晚,煙花突然在頭頂綻放,一聲接著一聲,宛若璀璨星河炸開,黑夜驟亮。
傅湛聞聲要抬頭,懷中忽然撞入了一個人兒。
他還沒看清是誰,但手已經本能的摟住了她的腰。
“圓圓?”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那一瞬間,鋪天蓋地的委屈和心疼湧上,譚寧緊緊抱住了傅湛。
大滴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黏在發絲。
即使是哭,她也是嗚咽無聲的。
因為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她,人善被人欺,示弱是沒有用的,所以她習慣了收起眼淚,習慣了拋棄曾經黑暗的過去,努力地拚命地咬著牙獨自向前走。
可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大概,是她嘗到了真心的滋味。
傅湛沒有動,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很久,輕輕歎了口氣,垂下眼睫,去用指節輕蹭她的小臉。
“別哭了。”
不然,他要心疼到恨不得去殺了嚴雲州。
什麼狗屁主意。
譚寧鼻塞著,悶悶道:“……我之前對哥不好,總想跟哥對著乾。”
“不怪你。”傅湛輕聲,“每個人到一定年齡都會有反逆心。”
譚寧吸了吸鼻子,還在說:“……可我還因為晚吟姐的事和哥生氣。”
“也不怪你。”傅湛搖頭,“這件事是我的錯,怪我不和你實話實說。……我隻是怕,有江晚吟在,你不能理智冷靜的作出選擇,因此會傷害到你自己。”
譚寧又悶悶說:“……我老瞞著哥,什麼都不和哥說。”
“人都是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從不怪你瞞著我。”傅湛淡道,“畢竟我隻是你哥,沒有束縛你去做什麼的權利。”
譚寧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來了,“……那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傅湛笑著,有些不解,說話的同時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淚痕,“你做錯什麼了?”
譚寧任由他擦著,腦袋有點懵,沒立即說話。
她總覺得自己有錯,所以愧對於傅湛。
可被傅湛這麼一說,她竟然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
“你什麼都沒做錯,你很好,你最好。”
傅湛看著她懵怔的小臉,語氣很輕,“我們圓圓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可愛,溫柔,懂禮貌,哪都沒有做錯。”
譚寧有些別扭小聲,“……你說的根本就不是我。”
她知道自己,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的路不擇手段。
傅湛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可你在我眼裡,一直都是那樣的。”
譚寧抹了把眼睫上還未擦乾淨的淚,咕噥道:“那你眼上得糊多少層濾鏡。”
“不多。”
傅湛停頓半拍,捏了下她的臉,裝模做樣打趣道,“也就跟圓圓臉上的粉差不多厚。”
“……”
譚寧眉頭皺起,“我明明天生麗質。”
傅湛好脾氣輕笑,“嗯,天生麗質。”
現在回想起那晚的夜空,譚寧已經不記得空中到底有多少煙花綻放,她隻記得,眼前男人的臉似乎和那年少年重合,眉眼依舊,眼中都隻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