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後來,傅湛和她說愛她。
傅湛和她說,她是他的一切。
譚寧不想信,也不敢信,她內心的自卑和恐懼不足以再支撐她被一個男人傷害,她還是想儘辦法,用儘力氣的部署,隻為了逃出京城,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長命百歲地活著。
但是,天不遂人願,譚寧發現自己還是可悲的愛上了傅湛。
她簡直無可救藥了。
她竟然萌生了要和傅湛一起走的想法。
多傻啊,多傻啊。
被騙了一次還是要傻乎乎的一頭鑽進去。
多傻啊,譚寧。
談易謙的出現,還有譚燁星的那些話,徹底告訴了譚寧她的第二次奮不顧身去愛一個人換來的結果是什麼。
原來從頭到尾,她都是被欺騙的那個。
她就是個傻瓜,被傻傻蒙在鼓裡,被蒙十年。
……
興許連譚寧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何時流下淚來的。
回過神來,她仰起頭,狀似無意的抹去臉上淚痕,期許這黑夜之中看不清她臉上的情緒,“不過說到底,我要謝謝你的,謝謝你,讓我體會到有哥哥原來是這樣一種感覺。”
“雖然你的確和我一樣幼稚,也偶爾會欺負我,但大多時候你還是很護著我,會替我欺負偷藏我書的小孩,也會等我一起回家吃飯,會怕白玉玲帶著錢逃跑後我被傅叔針對,偷偷攢錢去給我辦理了住宿讓我在學校住宿……”
“甚至,我記得我第一次來初潮時,你好像比我都要慌,我肚子疼了一晚,你從隔壁出來在我門外站了十幾次,也一晚上都沒有睡,其實這些我都清楚……”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二十多歲了。……我什麼都懂的,傅湛,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也知道你對我的關心。我不是白眼狼……真的,我不是……”她說到最後的時候輕輕歎氣,鼻尖通紅,輕細的嗓音已經帶上了略微發悶的鼻音。
大概是又哭了。
但是傅湛看不清。
印象中,她從來沒有這麼愛哭過。
他的圓圓總是很堅強,佯裝著很堅強。
他們隻見已經好久都沒有這樣一個平靜的氣氛了。
好久都沒有這樣麵對麵的,安安靜靜的,在沒有第三個人打擾下,說上一段話。
思緒好像有些恍惚,一陣尖銳的刺痛自手臂蔓延開來,傅湛的半條手臂都好像麻掉了。
他強撐著鎮定,握著酒杯的手已然發力,眼眶卻也已經酸脹,垂著眸子輕輕哂笑了聲。
“這算是,正式的分手告別麼。”
譚寧大概是想說什麼的,但是鼻塞導致她說不出話,她努力的吸著氣,得以讓自己用口呼吸。
“如果是之前你告訴我這些,我大概隻會說,譚寧,你離開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找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
“但是現在。”
腦中好像有根弦,正在臨近崩潰的邊緣,傅湛喉結輕滾,他輕聲說:“對不起,譚寧,是我做不得不夠好。”
“祝你這輩子,找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男人。”
……
譚寧的睫毛顫得更狠了,什麼都沒說,隻是肩頭輕微顫了下。
“好了,我沒事。”
他說,“和我乾一杯,我放你走。”
譚寧淚眼朦朧,看著他那瓶高度數的烈酒,伸手要去拿。
“胃不好,別喝酒了,喝水就可以。”
先她一步,傅湛已經伸手罩住了瓶口,而後另一手握著手中威士忌杯,輕碰了碰她帶著小兔子圖案的熱水杯,很輕的淡聲說道:
“乾杯。”
譚寧也不知道為什麼,淚一直不停的掉,無論她如何抹都抹不去,像是個水龍頭似的。
傅湛也沒催促,也沒不耐煩,隻是靜靜看著她,情緒一如既往的穩定。
等情緒稍微緩和一些,譚寧捧著杯子,仰頭喝下。
微鹹的淚水混著熱水進入口腔,很澀的味道,澀到譚寧這輩子都不會再願意想起這個味道。
傅湛沒喝自己那杯酒。
隻是依舊握著酒杯,看她將那杯水一飲而儘。
他伸手將指節上的戒指褪下放在桌上,眼底漸漸紅了,卻一如從前般盯著她寵溺的輕笑。
“好。”
“這次我真的放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