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淳於睿,旋即又咬牙道:”父親沒有錯,兄長沒有錯,你也沒有錯。既然是這世道錯了,我便毀了這世道!”
話音落下,濃鬱的黑氣裡隱隱有一絲猩紅彌漫開來,黑紅色的光芒突然從沈無雙體內迸發出來。肉眼所及之處,沈無雙正在緩緩的往上浮起。
她宛若天降的妖神,要判定世間。
沈無雙威嚴又肅穆的聲音響起:”阿姊,我讓這世道替你陪葬。”
”雙兒!”沈子雪拚著最後一口力氣,五指緊緊扣在地上縫隙處,她著急的喊道,”為了心裡的恨意,我做了多少令你寒心的事,難道你要步我的後塵嗎?”
”若是有來生,我希望阿姊成為我的妹妹,我能護著你,就不會讓你經曆那麼多生死離彆了。”沈無雙雙眸哀涼,她輕聲道,”這裡一點都不好,一點也不值得我留念的。”
”不是的……”沈子雪也哭出了聲來,她半捂著臉,沙啞道,”如果有來生,我還希望你是我的妹妹,我這輩子做的錯事,下輩子全都補償給你。可是你若毀了這世道,我便再也不能與你相逢。雙兒,我隻希望你一生無憂……兄長與父親也是這麼希望的,所以直到死,父親都沒告訴你真相,直到死,兄長也在叮囑你的安危……這世道沒什麼值得留念的,但那些記憶是這世間最為寶貴之處……我們沒能活下去,便由你來替我們活下去,你的身上,是我們全部的希望啊。”
”可是……”沈無雙輕輕的皺起眉頭。
她突然間迷茫了。
她的魔功可以滅世,可是滅世以後又能如何?她失去的,她所承受的,就能通通忘卻嗎?
沈子雪微微一笑,她眉眼微彎,溫柔道:”我沒去過的江南城,由你來替我去一遭,兄長沒見過的歲衍城,你也得替他去看看,還有……父親一直掛念的國泰民安,你也得替他去見證。雙,我們死了便是定數,可你,是我們的眼睛,我們也會在天上看著你,讓你去證明我們的犧牲是值得的……好不好?”
她衝著沈無雙伸出手來。
她五臟六腑的灼熱感已經消失殆儘,她的眼前瞟過曾經的種種。她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將死那刻,身體所有的知覺不複存在。
她的嘴角緩緩的流出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