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米珈珈的力氣卻出奇的大,狠狠扣住他的手腕,尖銳的指甲已經刺進了醫生的手臂裡麵,滲出一絲絲細密的血液。
“您說吧,先生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吉米也有些緊張,開口問了一句。
仿佛被賦予了某種特權一樣,醫生這才說道:“對不起,我們無能為力,先生的身體已經被送往了荷家的靈堂,我……”
話還沒說完,卻被米珈珈生生的打斷,她狠狠的瞪著醫生的眼眸:“你憑什麼把他送去靈堂,憑什麼!他還能救得回來,真的能夠救得回來!”
醫生嚇得麵色蒼白,一連後退了好幾步,這才堪堪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夫人,我們真的已經儘力了,先生沒了呼吸,心跳也已經停止,他失血過多,實在是……唉,節哀吧。”
心碎是什麼樣的感覺?
以往,米珈珈一直覺得,被菏澤如同丟棄垃圾一樣的丟掉自己就是心碎的感覺,被菏澤誤以為自己與言宇痕之間有什麼貓膩而痛斥自己這就是心碎的感覺,被無數娛記或者粉絲包圍各種謾罵聲不斷這就是心碎的感覺。
但到了現在,她才明白,當心碎掉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沒有任何的痛苦,沒有任何的難過。
隻有無儘的空洞。
她像是個生命的過客一樣,站在自己所在的位置,無論外界發生什麼,都已經與她沒有關係,她的心,隻剩了乾枯的河床,再也沒有一滴水。
“怎麼會這樣。”吉米也沒想到,一向福大命大的先生,竟然就終結在這個時候。
他仿佛一瞬間就蒼老了幾十歲一樣,臉上的皺紋看上,堆積了無數的悲痛欲絕,跌坐在地上,吉米覺得自己眼前有一堵堵的黑牆,把自己的意識全都封閉進去。
緊跟著,身後就傳來了真真和李曉曉兩個人的哭泣聲。
本來言宇痕站在休息區之外,想要進來安慰米珈珈兩句,可看著她那孤寂的背影,突然邁不動步子,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還是離開了這裡。
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出愛冰心的下落!
不知道時間究竟過了多久。
當米珈珈的眼神重新恢複清明的時候,真真和李曉曉已經相互依偎著在自己的身邊睡著,吉米也坐在身後,拿著手機不知道做著什麼,而拓跋雲熙還有劇組的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醫院,她下意識的問了句:“菏澤怎麼樣了?”
驚愕的抬起頭,吉米的臉上寫滿了疼痛,他輕輕道:“夫人,您好好想想。”
什麼意思?
看著吉米那寫滿哀傷的眼眸,米珈珈仔細想了想,驀然想到了什麼,聲音平淡的仿佛死亡一般:“哦,對了,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夫人,先生希望您能夠堅強的活下去,我也這樣希望。”吉米偷偷擦了一把眼淚,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
米珈珈點點頭,輕聲笑道:“當然,我會堅強的活下去的。”
說罷,她將視線重新收了回來,放在手裡一直緊緊攥著的手機上,屏幕還是他的那張照片。
突然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旁邊伸過來一個懶腰,李曉曉已經醒過來,看到米珈珈瞪大眼睛注視屏幕的樣子,不由驚了一下,連忙看過去,眼神變得異常悲傷,她小聲說道:“珈珈姐,你……”
話還沒說完,米珈珈就搶過她的話茬:“知道嗎,在普吉島的時候,他向我求婚了,我們第一次婚姻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浪漫過,那時候,我會覺得害怕與他一起站在教堂裡,聽著神父對我們之間愛情的拷問,我擔心他會得到我之後,再像以前那樣不知道珍惜……可現在,當我想要答應他的時候,我們之間,卻隔了一個遼闊無邊雲霧繚繞的天地,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人覺得心如刀絞。
李曉曉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還不成熟的幼小心靈裡,根本不知道婚姻兩個字究竟代表的什麼,但她明白,那肯定是一種極其美好的事物,美好到當人失去的時候,會變得死氣沉沉,無論用什麼彌補,都無法彌補的一種傷痛!
“我喜歡看著他站在夜空燦爛的煙花下,對我悄悄訴說情話的時候,他看上去如同86年的拉菲一樣香醇迷人,我也喜歡看著他穿著厚厚的襪子,在我佯裝睡熟的時候偷偷靠近我,他總能走的發不出一點聲音,像是個小獅子一樣,我也喜歡聽他低沉迷人的聲音,看他溫醇陽光的笑容,可是……”米珈珈靜靜看著那張照片,沒有眼淚,沒有顫抖,隻有怪異無比的平靜,“當我回應過來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時候,他卻已經成為了一張照片,永遠的封存在手機裡麵的一張照片。”
他再也不能發出任何一點聲音了。
他再也無法像是以前那樣用蠱惑人心的迷人聲音,說一兩句情話就能說的人麵紅耳赤了。
他再也不能遊走徘徊浴室之外僅僅是用一道朦朧的身影,就能成功的令自己小鹿亂撞沒心思繼續洗澡了。
他……就像是過去某一個時間段突然看到的一場經典電影,隻能用來回味。
“珈珈姐。”
李曉曉靜靜的坐在她的旁邊,早已泣不成聲,磕磕絆絆的喊了這個名字之後,就再也發不出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