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瀾在宮中待到第六日,就被一輛馬車送回了教坊。
臨出宮前,魏臻卻突然出現。男人見顧明瀾一臉輕鬆,忽然拉住她的手低聲道:“你已經是咱家的人,不管到哪裡,這個事實都改變不了,你放聰明些,彆再動想逃離的念頭。”
顧明瀾第一反應卻不是羞惱,而是覺得這人自接下操辦太後生辰宴的重任後,便整日馬不停蹄的忙碌著,現下居然還能抽得出時間趕過來。
竟隻為提醒她彆想著逃跑嗎?
“我怎麼逃?”顧明瀾麵不改色,避開那道陰鬱的目光,故作淡然道,“太後生辰,教坊舞姬都要練舞準備獻於太後,我現在逃了,豈不是自掘墳墓?”
此話一出,意思已經很明顯。
不逃,隻因擔心招來殺身之禍,而不是因為自己嫁給了宮裡的太監。
她巧妙地避開了不願提及的問題。
“好的很。”魏臻鬆開她的手,勾起嘴角,笑意卻不達眼底,“去吧,回你的教坊去。”
他將她送上馬車。
“——早晚你會自己回來的,我等著。”
屬於男子渾厚暗沉的嗓音傳入耳畔,顧明瀾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下意識掀開馬車上的帷帳,隻見魏臻已轉身離去,速度之快仿佛有要緊事等著處理。
顧明瀾晃了晃腦袋,隻覺得自己是真的聽岔了。
而此時的她也完全沒有料到——下一次見麵,來的會如此之快。
剛回到教坊,一道道怪異的目光落在顧明瀾身上。眾人早已知曉顧明瀾被太監帶回宮做對食的事,一個平日裡看不慣她曾是貴女身份的舞姬,忍不住得意地上前冷嘲熱諷。
“我當這是誰回來了,原來是明瀾小姐啊,你怎麼不在宮裡伺候那太監,還回教坊乾什麼?”
其餘舞姬紛紛掩麵笑了出來。
平日裡最愛管教規矩的嬤嬤現在卻不出聲了,站在一旁不時偷偷打量著顧明瀾。
顧明瀾早有預料,隻不過心中正煩著編排新舞一事,也懶得理會旁人說什麼做什麼。
隻是沒想到她不出聲,旁人卻以為她經曆過許多之後變得軟弱可欺,接下來事態更是愈演愈烈。
顧明瀾本以為自己隨著眾人一起練舞就可,沒想到教坊嬤嬤卻指名要她編排新舞。
她本就不擅舞,花費整整半日時間編完一段,眾舞姬聽過之後又拋出許多不同的意見,叫她修改。
等到終於確定完一段,顧明瀾上前示範,跳完以後卻又被挑刺。
“顧明瀾,你跳一段舞這般彆扭,叫我們怎麼學?”
“嬤嬤你看她!該不會是去了一趟皇宮,把學過的東西都給忘了吧?”
嬤嬤是非不分,順著眾人的話便板著臉出聲苛責:“你若跳不好,整體進度都會被你拖後,到時候耽誤了在太後生辰上獻舞,教坊所有人都會受你牽連!”
顧明瀾快要氣笑了,分明是這些舞姬提出的意見有問題,專挑入不得台麵的豔俗動作編進舞中,怎麼反倒怨她拖進度了?
然而在這教坊中,沒有一個人會聽她的解釋。
正當孤立無援之際,忽然有人闖入教坊,大步朝顧明瀾走來。
一身紫色長袍,手持拂塵,正是三品之上宦官的打扮。
眾舞姬麵色皆驚,在嬤嬤一聲吩咐下紛紛垂首行禮。
“魏大人,您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嬤嬤笑出一臉褶子,說著,側頭瞪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顧明瀾,“還不向魏大人行禮!”
殷勤的做派與剛才簡直是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