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決定,也注定造成了我和陳讓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因為就是在那個下午,這隻看似溫和的大狗最終咬死了他最心愛的鳥衛斯。
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在一家人吃著晚飯,陳爸溫和的對我和孟羿說著“以後這就是你們的家了”的時候,那個少年踩著滑板以最不同尋常的姿勢進了這個富麗堂皇的大門。他修長的手骨分明,側臉冷淡,眉眼如刀鋒一般冰冷,手指骨微微一斂,便將肩上的背包甩在了沙發上。
“讓,快吃飯吧,認識一下你的兩個新妹妹。”陳爸皺皺眉,顯然對他的姍姍來遲顯得有些不滿。
而我則是筷子停在了當場,一動不動的緊緊盯著這個叫做陳讓的少年。
“兩位妹妹好。”他回過頭,淡淡笑了笑,卻是不帶有一絲的溫度,笑意裡麵卻帶有著少年人應有的孤傲。
而也就是那樣一種孤傲的神色,讓我在很多年後,都會時常想起,想起那時候的陳讓是多麼玩世不恭,多麼的惹人注目。
因為,隻有曾經年少過的人才知道,在那樣一個少不更事的年紀,一個少年若是擁有那樣的神色,必定是引人驚羨的。
“讓哥哥好……”
就在那時候的我還在為這個少年的美好微微出神的時候,孟羿甜甜的一聲哥哥好夾雜著軟軟糯糯的笑聲已經傳入了我的耳朵。
我深吸了一口氣,手上的筷子握緊了幾分,本也準備照樣學樣的時候,眼前已經看見了陳讓唇角勾起的嘲諷和不屑。
那樣冷淡的目光掃視著孟羿,最終又略過她,盯住我。像是看一群闖入了他的自由領地的怪物。
我當時被他這一眼看得直發毛,心想,一個八九歲的少年怎會有如此駭人的目光,便一股腦的打消了對他的所有的好的看法,心裡隻剩下了忐忑。
“爸媽,我和同學約好了過一會兒出去吃,就不奉陪了。”他笑了笑,骨節分明的手搭在豎起的滑板上,便轉過頭,向著樓上走去。
“你給我回來!”陳爸似乎是發現了他的不友好,便叫道。
然而天下哪裡有不愛孩子的媽媽,陳爸的這股子怒火最終也被陳媽一句輕嗔而搞得煙消雲散。
那時,我本以為我與陳家兒子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如此。然而,一切卻是我想的太過簡單了。因為下一秒,我便聽見了樓上的一聲暴吼,“媽的,是誰吃了我的衛斯!”緊接著,就看見了拿著一隻掛著幾根羽毛的鳥籠怒衝下來的陳讓。
他臉上先前的那股子高貴冷豔全都消失殆儘,有的隻是不悅……
那時候正處於沒心沒肺的年齡,又哪裡想得到那麼多,在他拿著鳥籠衝下來的那一刻,我竟是握著筷子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一直到他向我投來憤怒的一瞥,我才勉強止住不笑。
當然,在那隻滿嘴羽毛的大黃狗出現的時候,其實……我才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誰把它放出來的?”江媽詫異道,一對柳葉眉挑的老高。
而陳讓則已經是要殺人的神色了,那淩厲的眸子幾乎都在掃視著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犯了錯,咬著唇在飯桌上站起來的那一瞬間,他一個鳥籠已經砸了過來,“你害死了我的衛斯,你是個女人,我不打你,但我遲早會弄死你。”
他一麵咬著牙,一麵惡狠狠地看著我。眼裡滿是那個年紀的孩子記仇的時候散發出來的那種光。
我當時也沒見過世麵,被他這句話一下便愣在了哪裡 什麼話也都沒敢再說。
畢竟是寄人籬下,一來便惹惱了這房子真正的小主人,可想而知,這在我幼小的心靈下留下了多麼深的陰影。
不僅是那場晚飯沒吃好,之後一連兩天,幾乎都沒有吃好過。陳爸發現了我的不對勁,給我進行了一番心理輔導,他說那隻衛斯是陳讓養了三年的鳥,他還說陳讓是個重情的孩子所以難免會暴躁些。
僅管陳爸的那一番開導讓我心情微微好了一些,然而我跟陳讓的梁子卻是從那一刻結下了。
此後的很多年,除了恨與到死的愛,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