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沒了希望,日日在夫家熬著,不就等同行屍走肉。
張有齡得了張雲微的話,總算還是生了些良心,著了長子往厲州去周旋此事,態度強硬的給自家撐了腰,又說留她在京都過了年,再送回厲州來。
那休妻的信伐,也不過魏修明吃醉酒叫妾侍哄了寫來送去伯爵府的。
魏修明縱然對張雲微沒了感情,可也曉得她還有利用價值,當然不會真個要休了她。
張家大少爺往厲州去問罪的時候,魏修明的態度也極是好,左一句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右一句是我糊塗了,往後再不敢生這樣的事兒。
魏修明認錯認得極快,便是說要留張雲微在京都過年,他也沒得半句怨言,直說:“應當的應當的,夫人遠嫁到厲州,難得回去一趟,又叫事兒耽誤了,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趕回來我也舍不得,讓夫人在京都多住些日子,好生在嶽父嶽父跟前儘儘孝道,應當的,應當的。”
張雲微的後半生就這樣被她爹她大哥安排好了,一生都瞧不見希望,沒有了盼頭。
這些個事兒生了好些時候了,張雲微連身上的傷都養好了,可外人連半句閒話都沒聽到。
自然而然的宋清歡也壓根不曉得。
張雲微壓抑了這麼久,若非今兒遇到了宋清歡,實在是心頭難受,忍不住了,不然也是不會說半句的。
馬車早就在岔路口停了下來,蕭辭同蕭靖川的馬車都跟在後頭停住,既沒有上前催促,也沒有不耐。
張雲微靠在宋清歡懷裡,哭得連氣都上不來,捂著嘴巴道:“我原來總不能理解你,可如今卻是再清楚不過你當時的感受了。”
又道:“你比我幸運,便是所托非人,卻還有父母為你出頭,讓你得了自由身,而我,我這一輩子便隻能看著魏家那些醜惡的嘴臉過日子了。”
“若不是為著旭哥兒,我真想就這麼撒手去了,嗚嗚嗚……”
張家所有人都覺得張雲微是病了,那樣的夫家卻還要鬨騰,餘氏便是理解她,卻也不能支持她。
這些日子張雲微將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埋在心裡,輕易不敢同人說。
如今這些事兒叫她都倒了出來,心頭便鬆快不少。
宋清歡卻聽得心驚,這些時日她自顧不暇,自不曉得張雲微短短這麼些時日,竟然經曆了這麼多事兒。
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的,拍著她的後背便道:“這麼大的事兒,你怎的不同我說一聲,姐姐與我不是姊妹卻也勝似姊妹,我在最難的時候,你出手相助,如今姐姐遇了難事,卻同我外道起來了。”
張雲微隻是哭,好半天這才又道:“本就不是什麼體麵的事兒,如今已成定局,我也不過心頭難受,要同你哭一哭,哪裡外道不外道的。”
這些個事兒,便是說了又能如何,宋清歡既不是她父母,也不是她親生兄弟姐妹,便是要同她出頭,也師出無名,更彆說她如今的處境也算不得好。
她存著不麻煩人心態,可宋清歡卻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