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自打那年出了魏修明的事兒,便再不往京都去摻和任何事,雲家的事雖是傳到了厲州,可這些人也都隻是看著。
成興帝不成器,儲君也未曾立下,魏家不敢輕易站隊,也不敢輕易得罪人。
魏亭東所求才提出,族中便不少人反對,雖有個彆覺得不過一紙婚書,算不什麼站隊不站隊,可大多數都覺得這時候不該攪進此事之中。
魏亭東因著多年前那養在外頭的外室鬨得一回,自覺有虧楊氏,她既是為了兒子,把事兒交代下來了,便也據理力爭。
“但凡念得幾年書的人,都曉得雲家這罪名分明就是莫須有的,那雲家老祖宗是何等人物,若是雲家後輩有人乾出這種事來,隻怕第一個喊殺的就是這位老祖宗。可雲家那位老祖宗被逼死在雲家祠堂,但凡同雲家求情的都沒落到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之事,便是今日有了定論,日後遲早也是要推翻的。”
魏亭東也是個讀了很多年書的人,腦子清晰得很,又道:“雲家後輩無女兒,我兒想救也救不得,唯一便隻得宋家那位二姑娘,不管我兒是真心想娶這宋家姑娘,還是為救人而娶這宋家姑娘,與咱們魏家而言都不是什麼壞事。”
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難,這魏家送的就是碳,且救下的隻是個姑娘,可比救男子容易得多。
魏亭東以一人口舌戰多人,到底還是拿下了婚書。
此時楊氏已整裝好,接過魏亭東遞上的婚書,手還止不住的發顫,眼圈發紅的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幫他還是害他。”
夫妻兩人早年為了個外室是生了些嫌隙,可大矛盾也沒有,魏亭東見她難過,便拍拍她的手道:“孩子大了,各有各的造化,你就是擔心,可也不能陪他一輩子。”
又道:“此一路你且小心,我怕家中有變故,便守在這兒,不陪你進京了。”
夫妻二人話彆,一個守在厲州魏家,一個便快馬加鞭往京都而去。
也虧得楊氏生怕魏玉堂鬨出什麼事來,連著幾天沒日沒夜的趕路,好歹趕在魏玉堂劫法場前把宋清顏從大理寺給撈了出來,才不至於釀下大禍。
魏亭東就算早年辦過糊塗事,腦子拎不清,可楊氏出發前,他有句話說得沒錯,孩子們大了,各有各的造化,做父母的確實不能陪他一輩子。
縱然再是不舍,可楊氏也要放了手。
魏玉堂心中愧疚,可也曉得楊氏所憂,沉默稍許,還是將宋清顏喚了進來。
宋清顏換下一身囚衣,著一身素色衣衫,跪到楊氏跟前,人都還沒回過魂來,矜矜戰戰的捧著茶碗舉至頭頂,聲音也帶著顫抖:“兒媳敬母親茶。”
楊氏抹了把眼淚,也沒矯情,接了茶碗抿得一口,便道:“行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宋清顏小心翼翼的應得一聲是,魏玉堂便又袍角一撩跪了下來,帶著宋清顏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道:“讓母親擔憂了,是兒子不孝,此一去歸期不定,不能在父親母親跟前儘孝,還望父親母親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