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堂垂下眼眸,淡淡的應得一聲,問得一句:“曹將軍可有無指令。”
宋有渝半點不隱瞞的應道:“私下同我說了,最遲再過一月就要出發了。”
那個曾經淘氣的紈絝公子,那個陽光溫暖的少年,如今在他臉上都看不見了。
雲家被扣上通敵背叛朝廷的罪名,連同宋家一道被抄家滅門的時候,那個孩子氣的宋有渝便長大了,宋文德撐不起的天,他都要撐起來了,心裡還有些慶幸,還好,兩個姐姐一個弟弟都安好著,他還有親人。
蕭靖川送來嶧城讓宋有渝接應宋清歡的信前腳到了,他都還沒把空屋子收拾出來,後腳便又收到了宋清歡出事的信。
信中隻說正在積極搜尋,可一搜幾個月,依舊沒得消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他也不敢說宋清歡就真的死了,給她準備的屋子依舊準備著。
曉得她怕冷,床榻上鋪著好幾床棉褥,蓋的被子也是又輕又暖和的,嶄新厚衣裳,厚棉鞋,都準備得充足,把屋內那黑漆櫃子塞得滿滿的,就念著她哪一日就來遼東尋他了。
清醒的時候,半句不提宋清歡,喝醉了才敢抱著蕭柔貞哭出來,十幾歲的時候對這個姐姐又愛又恨,如今到得近三十歲的年紀,便越發想著姐姐的好,越發後悔年少無知的時候同她鬥氣的那些事來。
大半夜的,哭得跟得孩子似的,可一覺醒來,他還是那個撐起宋家半邊天的男子漢。
等了三年有餘,總算是要回京清算那些恩怨了。
魏玉堂和宋有渝坐在屋內,一時間都無話可說,也都各懷心事。
過得半響後,魏玉堂這才開口道:“此番回京,待事兒了確,還是給你姐立個牌位吧……”
都三年多了,宋清歡若是還活著,也早該有消息了。
這三年半點消息都無,誰都不說她死了,可誰都清楚她怕是也沒活著的。
宋有渝半響不說話,喉頭卻梗得發疼,按著太陽穴,將眼中的酸澀壓了下去,這才低低的應得一聲:“嗯。”
就算屍骨尋不著,也要讓她受香火供奉,不做孤魂野鬼。
三月的嶧城稍稍暖和些許,宋有渝跟著曹家軍先行整頓出發往京都而去。
魏玉堂帶著宋清顏母子以及旭哥兒,還有蕭柔貞母子三人落後半個月,再不急不緩的上京。
而此時的京都,瞧得風平浪靜,實則內戰很可能就一觸即發。
成興帝正月裡跟孩子貪坐冰車,因受了涼染了風寒,吃得一個月的藥這才緩過來。
可到底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的時候,再加上多年未克製,身體已是虛空,風寒雖好了,卻也元氣打賞,人也越發顯老態來,整日裡也沒什麼精神,大小事皆不管,全權交由蕭辭處理。
蕭幕和蕭蔚都死得乾淨,成興帝也還是有好幾個成年的兒子的。
這些個兒子見最有競爭力的對手都死了,自然也是蠢蠢欲動,想要搏一搏的。
可這三年瞧見蕭辭收拾蕭恩的那些雷霆手段,就算有心,也往心底壓一壓,不敢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