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緩緩地朝他伸去,竟然是顫抖著的,感受到指尖滑過他輕淺的鼻息,長樂眼睫一顫,不可言喻的欲望在體內肆無忌憚,呼吸漸漸變得粗重。
她還記著這樣的一個人曾在自己身上的翻雲覆雨,那層層因他而起的顫栗、次次因他而湧的高漲,曆曆在目。如果可以,她多想再來一次,聽他在耳邊低嚀著她的名字。
“我愛你,我從來沒想過真正的失去你。”
藏匿在嗓子裡的顫抖終於還是忍不住,長樂垂了手趴在床邊埋頭痛哭,床幃落在了頭頂上輕柔絲滑,卻似陸歸遠的安撫般細膩。
她從未說過愛,前世今生都未有過,這頭一回卻這麼撕心裂肺,生死離彆不知他還能不能聽得見。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以這種方式失去陸歸遠。她是想過離宮遠走,但她也想過在不久的將來,她可以遠遠眺望著他,在他出行祭天禮的時候,在他送行遠征的將軍時,在他睥睨眾生俯瞰天下的時候,她能遠遠地仰望著,哪怕眾生推搡哪怕天下擁擠到隻能望見一眼,她也會開心。
她是想過和陸歸遠可能會不歡而散,消耗了所有的美好過去,但她也想過或許在咫尺天涯的未來,偶爾不曾刻意地聽旁人道起,當今聖上的賢明,那時自己心中所漾起的會是欣慰還是感傷?她以為這就是最壞的結局,壞到掙紮無果壞到窮途皆壁,壞到惶惶度日不得生,壞到聲聲哀歎不得怨。
可是唯獨如今模樣,是她萬萬沒想到。怎麼可以。老天遣她千年的穿越,就是讓她品嘗一番何為哀莫大於心死?
凝著眼前的人,長樂終於還是泣不成聲。
前堂之上,華燈初上金碧輝煌,四周籠罩在一派鵝黃微軟之意間,四方寬正的床上,床上身形修長的男子也彷若並沒有那般高大,。
長樂緩緩閉上眼睛,眼眶一陣乾澀,再次睜開時,一片模糊之中,仿若看見眼前的男子正睜著明亮的眼睛,一如往常地盯著自己,歪頭明媚一笑,眸中的明亮純粹還是那般清澈簡單。
耳邊是自己的泣不成聲,眼前的自己假意幻想,明知不可能卻不敢眨眼,偏要等幻覺都徹底消散了,長樂才抖著肩膀立馬閉上了眼。
一晃而過的錯覺再也不見,長樂站起身子來,雙手自然垂落於兩側,想抬起手抓著什麼支撐著身子,卻抽調不出來一絲力氣。
清明再次回歸神台,長樂自知自己不能再耽擱時間,縱是有再多不舍也不是現在所能為,待換了血後,她再與他多說說話罷,那個時候什麼都已經注定,自己應該會稍微釋然些吧?
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心裡竟然有些害怕。
長樂為自己這點害怕而感到羞愧甚至恥辱,她有什麼資格害怕,這條命本就不算自己的,如今歸還也算是物歸原主,自己拖欠到現在也該歸還,本無臉害怕。
不能這樣,不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