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麵的李石先推開了門,長樂在門口第一眼就看見了掛在側壁上的那副畫,一個成年男子身高的長度,畫軸落地,畫中人也如同真人大小模樣,栩栩如生。
長樂沒有繼續轉動扶手,隻是看著那副畫,看著李石轉身走到自己身後,推著她進了門。畫慢慢靠近,長樂隻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她記得這幅畫,曾被陸歸遠掛在房中的她。
畫中的她腳步輕點,一手扶著竹一手伸長了似要觸碰天際,身姿修長挺直,高昂的下顎勾出悠長頸線,素白衣衫外青紗飄飄,她記得當時這個動作她是繃緊了腳尖生怕歪去了身子,到現在腳尖磨出的繭子都還在,那時的疼痛無人能理解,但喜悅更是滿溢在心。
為了成為他想要的模樣,她卯足了勁去做,拿起不擅長的針線,跳著自以為羞人的舞蹈,翩翩起舞之際,想著快些結束,卻又不願苦練至今的成果打了水漂毫無效果。
她努力張揚,她儘力灑脫,像是在烈日下追逐的兒童,滿身汗水不知疲憊。
那日中宮遍布白花青竹,皆是她所精心布置,曾以為的美好,現在卻成了利刃刻在心尖。長樂緩緩仰起頭,目光觸不及畫中的人,她伸手將畫從牆上扯下。
“這並不是我,拿去燒了吧。”隨手扔在地上,長樂推著扶手去向床邊,輪子碾過畫軸時的顛簸,險些將眼眶中的淚水顛了出來。
長樂低眸眨了眨眼,兩滴晶瑩落下,再抬頭時又是一麵清冷模樣。這屋裡的東西與在宮裡的布置幾乎一致,原先留在陸歸遠屋中的東西,也被她帶了回來。
被李石這樣擺在屋內,長樂不知他是否故意為之,抬手轉著扶手轉了方向朝門行去,語氣冷淡得仿若山中清鳴,“屋裡這些東西都另外擱置,本就不大的屋子還偏要擠這麼多東西。”
“你若覺得屋子小,我可以再給你換一間。”李石將畫撿了起來跟著出了門。
實際上屋子並不算小,李石自然知道她什麼意思,還是偏要跟著這麼一句,輕笑的語氣聽著更讓人不爽。
長樂瞪了李石一眼,也懶得再與他爭辯什麼,看著他拿著那畫軸,問道,“你親自燒?”
還是故意拿著來刺激她?長樂冷麵看著李石,她不知道李石到底是懷著什麼心思,看著她傷心難過,他就能開心多少?幸災樂禍成這樣,就算他們現在不是朋友,他又何必落井下石。
“是啊,這就去燒。”李石本還想問問她真要打算燒?但看她這樣子,開口便轉了言語,誰知長樂立馬接了一句,“走,我看著你燒。”
完全是自虐的行為,長樂卻樂得自在不放手。當初明知秋玉環與陸歸遠共宿一屋,可她還是偏要眼看著秋玉環從台階上一步步下來,像是一根根針刺進心房似的,她還是目光不錯地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