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到最後也沒送出,而然山隻是在母妃拷問侍女時才聽得了這些事,並不知皇後究竟與母妃說了什麼。最後聽傳梨妃逝世的事,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母妃並沒有將解藥送去玉林宮。
後來然山長大了,顧致遠也幫著他遍尋當年那投毒的侍女下落,可並沒有結果。他隻記得當年侍女被打發出了宮,本該宮外被賜死的侍女,卻意外不見了下落。
這些陳年舊事原本顧致遠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淑妃也逝世了這麼長時間。可被突然提起時,顧致遠還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記得特彆清楚,李長亭當時三分含笑地說,“當時瞧見小侍女要被活活亂棍打死時,小生著實於心不忍隻好出手相救。如今,那侍女還在小生府上伺候著呢。”
後來顧致遠特地查了李長亭的背景,梨妃逝世的那年,是李長亭剛隨著吳太師講習的時候。有吳太師在背後撐著,利落地救一個侍女且避免線索追查,完全說得過去。
天光厚重得厲害,顧致遠背靠著門框抱臂看向李長亭。
那晚的事曆曆在目,然山哭喊著謀逆的話,隻要意識尚在的人都聽得清楚。還好那晚的賓客李長亭都打過了招呼,消息也並未透漏出去。
“這麼護著顧大人,難不成顧大人是你內人?”李長亭從容地坐了下來,“顧大人說他心有不甘,懷親王可都還記得?既然這麼疼顧大人,又為何不替他圓了這夢?”
“你到底想怎麼樣?”顧致遠盯著李長亭,想起皇上曾說過,李長亭是條養不熟的狗。
先前顧致遠以為李長亭趕走長樂,是為了讓皇上好好掌政,可這才短短一月不到,就說著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顧致遠想不通他到底想做什麼。
李長亭指尖輕提,點了點桌麵上的折子,意味深長地一笑,“一命換一命。皇後已經逝世了,就像那侍女一樣。”
話畢,李長亭按著折子朝顧致遠推了推。讓皇上以為皇後已經逝世了,如此,他便會親自將那侍女送去懷親王府上,或者若是懷親王信得過,他大可替他了結了那侍女。
顧致遠默然半晌,最終抓起那折子塞進了懷裡,轉身起了門閂出了門。
當年淑妃就算送出那解藥,也未必來得及救回梨妃。可淑妃並沒有送出去,且若那侍女一口咬定就是淑妃指使,後宮妃子因妒殺人這一罪名,簡直板上釘釘的事。
皇上若是知道了當年的事,會不會惱羞成怒或者借口除掉然山,甚至是自己?
江南。
淡淡吊蘭清幽之下隱匿著淺淺的降香。
“醒了?”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聲音陌生又熟悉。含著低低的淺笑,嘲諷的意味還是那麼明顯,她突然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個人。
視線凝聚了過去,隨後瞳孔倏地緊縮又驟然放大。長樂怔怔地瞪著坐在不遠處的那人,斜撐著腦袋笑容肆意,還是那般輕狂又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