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大師,好久不見。”南九心笑著任由來人拉著她的手,可文慧大師熱情的臉卻冷了下來。
她嗔怪的看著南九心道:“你知道我不喜歡彆人這樣喊我。”
文慧大師是南九心在青山寺認識的一位朋友,她是幾年前因為丈夫死了,家裡又沒了親人,才迫不得已進了青山寺剃度出家。
說白了,是個生活所迫,心中無神佛的人。
瞧見南九心身後跟著的劉玄朗,文慧大師才收了笑容,隻湊到南九心身邊小聲道:“你跟世子,好事將近了吧?”
南九心頗為無奈的瞧著她,“怎麼會……”
“早晚的事。”文慧大師拍了拍南九心的手,一麵道:“是來看七娘的?七娘這些日子不知怎的,一直瘋瘋癲癲的,要麼是在房裡唱大戲,要麼就是坐在門口發呆,搞得廟裡其他人都害怕極了。”
南九心微微擰了擰眉頭,“渡七娘又犯了瘋病?”
從前她記憶裡的渡七娘就瘋瘋癲癲的,王妃見她可憐,還給她留了不少銀兩來著。
“不是一直都這樣嘛,也沒什麼奇怪的了。”文慧大師淺聲道:“到了,我就不進去了,我有點兒害怕,她這院子總叫人覺得陰森森的。”
才走到渡七娘的小院兒門口,文慧就停下了腳步,隻目送著南九心和劉玄朗進去。
劉玄朗路過的時候,她還小聲道:“世子,可要照顧好我們家小九心呐……”
劉玄朗朝著她和善的笑了笑,便隨著南九心一道進了屋內。
這院子不大,門口一顆大槐樹幾乎擋住了所有陽光,整個院落陰暗潮濕。
中央的小屋內,隱隱傳來一陣詭異的歌聲。
南九心才走到門口,歌聲戛然而止,她推門進去,屋子裡傳出一股怪味兒,熏得劉玄朗眉頭直皺。
倒是南九心習慣了,渡七娘稍稍清醒些的時候,是個極愛乾淨的人,可等她一犯了鳳病,屋子裡就臟兮兮一片。
小屋裡的擺設簡陋,隻有一張小木床,木床旁邊一張桌子上頭擺著油燈,地上是一個取暖用的火盆。
彼時,那瘋癲的人正穩穩坐在榻上,一雙眼睛呆呆的望著進屋來的南九心二人。
若非瘋癲,渡七娘也是個漂亮的人,她一雙眼睛生得很大,五官精致小巧,隱隱帶著幾分異域風情,隻是如今上了年紀,原本白淨的臉瘦弱枯黃,也爬上了歲月的痕跡。
而那一雙原本應該散著亮光的眸子,此時卻是雙目無神,裡頭倒映著南九心漸漸走近了的臉。
南九心走到渡七娘身邊,微微蹲下身子,笑盈盈的看著她,“七娘,我來看你了。”
渡七娘的頭隨著南九心的動作微微歪了歪,一雙眸子仍舊定定的落在南九心那張笑盈盈的臉上。
好一會兒,她眼中似乎忽然有了神,那雙枯槁的手不由得顫抖著摸上南九心的臉,“九心,九心來看我了。”
南九心將臉頰往她的手上微微靠了靠,“我來看你了,七娘,我要走了,去京城。”
渡七娘仍舊神情溫柔的看著她,隻口中喃喃自語,“小九心,小九心……”
南九心身後的劉玄朗輕咳了一聲,“九心,她沒醒。”
“我知道。”看著眼前仿佛屏蔽了所有事物,眼裡隻有她的渡七娘,南九心也明白,隻怕這會無論她說什麼,渡七娘都聽不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