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心一時神色怔忡。
如今她已經將平川王府拖入如此深淵,她還要繼續嗎?
平心而論,她拒絕不了劉玄朗,她也想過,倘若她不是那個背負著父母仇恨的南九心,她隻是普普通通的鄰家女,如今若是被劉玄朗這樣的人求愛,她定然是會紅著臉答應。
可她不是。
她是背負著仇恨長大的南九心,她是將平川王府害成如今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
可劉玄朗為了護她,已經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此時他提出此事,若是她不答應,她於心有愧。
可答應了,也一樣於心有愧。
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劉玄朗忽而微微垂眸,他在星空之下與她頭碰著頭,目光氤氳著溫柔的氣息。
“九心,沒事的,九心,我並不是要你現在答應我。”
他靠著她的頭,微微合上雙眸,“隻要你在未來的某一天能想起來回過頭,知道我一直守在你的身後,我心滿意足了。”
南九心雙頰微微泛著幾分紅暈,氣氛靜謐了一會兒,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星空傳來。
她紅唇輕啟。
“嗯。”
……
次日清晨,陽光籠罩在整個平川王府之內,明明王府之內仍舊掛滿了白綾,可整個王府之內,仍舊充斥著一股重獲新生般的氣氛。
唯獨王妃生前的院子內。
院子裡的花草已經被南九心重新栽種了回去,王妃的屋子仍舊緊閉著房門。
屋子和整個泛著花草清新香氣的院子顯得格格不入,從緊閉的房門處,透出一股子什麼東西正慢慢腐朽似的味道。
昏暗的室內,宇文氏靠緊鎖著的木門邊上,靠著門縫偷偷溜進來的一絲陽光汲取著生的氣息。
她形容枯槁,頭發散亂,身上的天藍色錦袍臟兮兮的,臉色蠟黃,眼神時不時落到空蕩蕩的屋子中央。
屋子的角落裡還殘留著那日南九心與夙七打鬥留下的一片狼藉,可屋子的中央卻被南九心收拾的乾淨,地麵上散落的鐵鏈卻仍舊一動不動的留在那一大灘乾涸的血跡之上。
那是王妃曾經被宇文氏囚禁著受苦的地方,當初的王妃曾如同一條狗一樣被宇文氏捆著喂下一次又一次鑽心的毒藥。
住在這樣的屋子裡,宇文氏睡不著,午夜之際,她總覺得王妃的慘叫聲回蕩在耳邊。
劉玄航蜷縮在角落裡,他身上的衣衫也沒比他母親好到哪兒去,可此時他蜷縮在角落之中,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倒是酣睡得正香。
忽的,外頭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這腳步聲驚動了宇文氏,她連忙後退,縮到黑暗之中。
木門傳來一陣“吱呀——”的響動,陽光伴隨著一道人影透進來,看在宇文氏的眼中,卻仿佛是地獄之門大開,從中走出一個索命的惡鬼來。
恍惚間,那惡鬼的臉與夢魘之中的王妃的臉重合,宇文氏瑟瑟發抖。
“彆來找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非要和我搶男人,還要和我搶地位……你的兒子,還想搶了本該屬於我兒子的世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