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淑芬來的那天下午,學校由於排練新操,全校師生都在田徑場集合。中途蘇光琴尿急,請假去上廁所,回來時特意走到夏沐身邊撞了撞她,然後神情詭異地往田徑場的大門甩頭。夏沐下意識回頭就看見陳淑芬遠遠地站在田徑場的門口。雖然隔得遠,但夏沐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
問這世間,誰不愛自己的媽媽?血緣這種東西很多時候就有一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著你,即使你再不想承認,一個給了你血肉的人,無論何時都是你想被之擁抱的強烈情感所求之人。看見陳淑芬的那一刻,夏沐的心裡竟然湧起了久違的感動。
她舉手,班主任厲慶走過來,問她,“什麼事?”
“老師,我請假上廁所。”
厲慶的三角眼在剛剛入隊的蘇光琴和夏沐身上轉了兩圈,目光收斂,臉上表情不悅,“快去快回。”
夏沐雀躍地答到,“好。”
天很藍,風很輕,空氣裡都是春天的味道。微風帶來遠處山坡上野花的芬芳,田徑場周圍的白玉蘭枝繁葉茂。夏沐甩動兩隻細長的胳膊跑出隊列,遠遠地望著陳淑芬筆直而瘦長的身影,嘴角一動扯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大約用了兩分鐘時間,她跑到陳淑芬身邊,氣喘籲籲地望著她。時隔上次醫院母女倆大吵一架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再次見麵,陳淑芬依舊麵色清冷,手裡拿著一隻灰色的信封,見到夏沐走近,一伸手將那隻信封塞到她懷裡。
“這是你下個月的生活費。”
夏沐嘴唇微啟,想說點什麼,但陳淑芬一臉的冷淡讓她心生畏懼。她把信封捧在手裡,低下頭,“哦。”
陳淑芬說完,高跟鞋微左,已經是抬腳要走的狀態,夏沐急切地叫住 她,“等一下。”
腳步頓住,一頭棕色長卷發的中年婦女轉過臉看著麵黃肌瘦的少女,一臉索然地問她,“還有什麼事?”
“姨父,他還好嗎。”
“老樣子,醫生說還不能動手術。大概,這輩子,他就睡在醫院了。”
“那個,”夏沐原本想說,她放學後可以去醫院替班。
陳淑芬打斷她的話,“聽說你前幾天因為痛經請過假?”
夏沐愕然,厲慶竟然連這種小事都告訴了陳淑芬,她心裡湧起一股反叛之心。在陳淑芬看來她沒有說話就代表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