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夜色成了濃重的黑色,閒雲閣裡的燈火仍然還亮著,整個王府之中,成了唯一的光源。
妍若城、小夢和幻兒,圍坐在炭盆旁,消遣著無聊的夜的時光。
幻兒是有事可做的,手裡拿著一件小塊紅布,布料光滑,紅的喜慶。穿針走線之間,細細密密的花紋在小衣服上栩栩如生了,有粉的花,黃的蕊,還有傍枝而棲的小雀。
而小夢手裡的紅布上,繡的卻是一隻憨頭憨腦的小老虎,黃色的絨線密密的在布上鋪了一層,炭盆的紅光下照著,看著十分溫暖。
小夢把手裡的繡活舉起來看了看,溫暖的笑了,“要是小王爺,也能和這小老虎似的,憨頭憨腦的,那就十分可愛有趣了!”
妍若城抬頭看一眼小夢,伸手拿過繡品,平鋪在膝頭,“這小老虎確實是憨頭憨腦十分可愛,但是也不能讓我生個憨頭憨腦的啊,日後出去,蠢笨的,讓人欺負可怎麼辦。”
小夢一把拉過紅布,“王妃這你就不知道了,小時候蠢笨的啊,長大以後才聰明呢。而且要真能長得和這小老虎一樣,那肯定是有個好體格。日後莫說 被人欺負,怕是還得防著他欺負彆人去。”
妍若城胳膊肘在腿上,撐著臉頰,呆呆地望著炭火盆,聽完了小夢的歪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是又回頭想了想,“我怎麼能生出欺負人的孩子來!我這麼善良。”
“王妃是夠心善。“小夢撅撅嘴,翻了個白眼,“問題是,小王爺的上頭有個老王爺,可是狠辣的厲害。這小王爺要是一不留神,隨了他爹爹,隻怕是……嗬嗬嗬嗬嗬。”
一提樂正博,妍若城就沒了話說,是啊,這孩子,和他始終脫不開關係,隻是,樂正博真的又那麼狠毒嗎?她也不知道。隻是斷了一應供給這件事上,確實是十分不留情麵了。
“哎,他為什麼每次生氣,都要斷了我的一應供給呢。就沒有彆的方式了嗎?動不動就自生自滅自生自滅。那要真讓我自生自滅,還不如把我趕出去。眼下這樣,要是真死了,也算不上自滅,倒是該說是他害死的!”妍若城伸手一雙小手,湊在炭盆旁邊,眼神寂靜的就像窗外的冬夜,了無生色。
幻兒停下手裡的繡活,小嘴把線輕輕一咬,就成了兩截,手上的小針輕輕一繞,也不知道藏在了什麼地方去,拿起繡活,湊到妍若城身邊。
“怎麼就認定了是個小王爺呢,我看啊,生個小公主才是極好,女兒貼心,知道疼娘親。到時候生下來,王妃是娘親,我和小夢是姨娘,都疼著這一個、寵著這一個。待我們姑娘長大了,照著她娘親的樣貌,再長出一副傾城模樣。那時候,就指著她一個,疼我們。”
聽著小夢的話,妍若城想象了一下,倒是樂正博的長相也是沒得挑,所以這孩子日後想必是好看的。“嗯,不錯,就生個小公主。我看你繡的。”
幻兒繡的已經基本成形了,就是一副活潑的花鳥圖。顏色豔麗卻不俗氣,圖案栩栩如生仿佛隨時要從這一小塊布料上走下來似的。
“幻兒繡的真好啊。”妍若城的手在這繡活上小心翼翼的摸索,想象著以後,一個膚白似雪的小姑娘,穿著這鮮紅的小衣裳,妍若城就忍不住笑了,眼睛裡,竟還少見的生出一絲希望的光芒。
人們總說,孩子是做母親的希望,這句話放在妍若城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
“王妃是嫌我繡的不好了?”小夢拿過幻兒的繡活,撅嘴逗著。“呦,確實是好啊。幻兒啊,你的手怎麼就那麼巧啊,怎麼我繡個小老虎就是憨頭憨腦,你看你這花,一個個嬌豔欲滴的,這小雀,小嘴紅嘟嘟,快要開口叫了似的。”
“你可把我誇上天了,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再說了,小老虎本來就該憨頭憨腦的,你如此繡,正是對的啊。”
小夢可不接受這個理由,刷的站起來,一隻腳往凳子上一放,起了一個架勢,“誰說的,我是打算繡一個威風淩淩的小老虎來著,起碼和你一樣,栩栩如生吧。”
幻兒扯了扯小夢的胳膊,把她從凳子上扯下來,“你要繡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是照著你表現出來的樣子繡,那豈不是,成了母老虎了!”
“你罵我!死丫頭,給我站住。”
歡笑聲被幻兒一句母老虎鉤起來,閒雲閣本就不大的小房子裡,似乎又添了一層熱氣。
“你可彆追我了,我沒有你那好體力,咱們的屋子小,可容不下你這大老虎。再說你也看看都什麼時辰了,不早了,我去打一盆水,王妃泡泡腳,也該睡了。”幻兒被小夢追的上氣不接下氣,站在一旁,一邊喘氣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