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這才笑著起身,行禮謝過後才斜斜的坐在了圓凳上。
雪青接過一旁侍女遞上的茶水,低頭微微喝了一口,趁著這個空掃了一圈屋裡的人,隻見屋裡滿滿的坐著人,俱都梳著婦人的發飾,雪青的眼光掃過去的時候有些避開了,有些則微微一笑,雪青將茶喝了下去才遞給身邊的丫鬟。
座上的白老夫人看著雪青便笑道:“府上幾次邀請王爺入府暫住,府內雖粗陋,不過此時正值隆冬,軍營內苦難,舍內好歹有幾間暖房子,幾口熱湯食,粗茶淡飯,比不得王府精致,但好歹強過軍營,奈何王爺事忙,一直未得相見,隻好時時送些時蔬,聊表心意。不期姑娘竟然到訪,敢問王爺是有何吩咐?”
雪青在座上略彎了彎身後才直起身子道:“王爺此次出征,乃奉皇命,隨軍出行,必比不得府上優渥,但因聖恩浩蕩,王爺一片忠君之心,自然不能棄軍隊將士於苦寒之處而獨居飽暖之所,此乃辜負皇恩之舉,王爺斷不能行此道,但請府上諒解,非我家王爺不顧婚姻之義,拒而不住。”
白家的大夫人連忙道:“原是如此,是我等不能體察聖意,更險些辜負王爺忠君報國之心,幸而王爺仁德,不與我等計較。”
雪青笑道:“夫人言重了,然府上每每送往軍中時蔬,也算也軍中的將士添了一份飯菜,王爺著實感念府上忠君報國之心。”
白老夫人點點頭道:“理應如此,王爺謬讚了。”
雪青笑道:“府上一片誠心,哪裡是謬讚,不過王爺因縣主遠嫁府上,也甚是感念,如今因有皇命在身,不敢擅離職守,又惦念郡主一份思家之情,故而派奴婢過來聊以撫慰,以寬慰縣主思鄉之情。”
蕭姝聞言帕子點了點臉頰道:“多謝王兄掛念我,身負皇命還在擔心安平,安平……”說著聲音竟然有些哽咽,老婦人連忙愛憐的拍拍蕭姝的手道:“這孩子,當真是個好的,斷沒有淩勢之態,對我等老婦俱持家禮,老婦等也甚是感念,你快收收淚,這不是家人來瞧你了,快彆哭了,倒叫雪青姑娘以為是我們府上待你不好呢。”前麵的話是對雪青說的,後麵的話是對蕭姝說的。
蕭姝聞聽,連忙破涕而笑,羞赧的看著雪青道:“倒叫雪青妹妹瞧笑話了。”
雪青臉色未變,隻笑笑,還未說話,隻聽一個年輕的婦人掩嘴輕笑道:“若是縣主在府上還被欺負的,那我等都得哭死了。”說的屋裡人一笑,蕭姝更是無奈的嗔笑道:“這個四弟妹,真真的要撕了你的嘴。”
雪青看著這一屋子人的這一場戲演的著實精彩到位,倒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對著老夫人道:“如此一看,府上待縣主當真是好的,我來時,王爺也曾交代,讓我與縣主好好親近親近,說一說家裡的事情,也好讓縣主知道知道家中姐妹兄弟的事情。”
這就是要私下說了,白大夫人臉上的笑一頓,看了看白老夫人,白老夫人仍是笑嗬嗬的拍了拍蕭姝的手道:“既如此,就你們主仆二人去說說悄悄話,也好敘敘家鄉情。”
蕭姝聽聞雪青要說家裡的事情,還特意說道了兄弟,心頭不禁一跳,目光投射在雪青的臉上就有些變化,白老夫人自然在一旁看的清楚,不過也沒多說什麼,雪青聞聽此話二話不說的就站起來道:“如此,多謝老婦人海涵了。”
蕭姝愣神的功夫雪青將話說了出去,拒絕也來不及,隻好笑著向眾位告辭,然後和雪青前後出去了,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幾個夫人麵麵相覷不敢說什麼,白大夫人幾次開口想要說話都沒吱聲,最後還是老夫人開口道:“拂袖,你跟著去。”
蕭姝和雪青出了院子一直沒說話,一直回到了蕭姝的院子,雪青才請雪青進到屋子裡,蕭姝道:“我要和雪青姑娘說說私房話,你們先都出去吧。”那幾個丫鬟互相看了看,雪青瞧著這幾個俱不是府裡陪嫁出去的丫鬟,眼神閃爍,見著幾個丫鬟聽到蕭姝的吩咐也沒動,便隻道:“我們王爺要我和縣主說些家裡的事情,幾位姐姐也要一起聽嗎?”
那幾個侍女這才臉色訕訕的退了出去。
等到這幾個人出去了,蕭姝的臉色才漸漸的落了笑來,隻看著雪青淡淡苦笑,雪青也麵無笑意,剛剛白老夫人那滿屋子的假情假意都要溢出去了,她又不是傻子,怎麼看不出來。
二人倒是不一而同的苦笑了一下,蕭姝道:“出嫁那日見妹妹就知道妹妹是個聰明人,想來妹妹也知道了。”
看來,蕭姝在白府的日子到底還是不順心的,不然不會身邊陪房的丫鬟都不在,又在老夫人那裡上演那一出假情假意的戲,雖是王府縣主,到底是庶出,又遠嫁於此,想來還是不如意的。
雪青隻拍拍蕭姝的手道:“縣主安心。”想了想還是稍微湊近了縣主道:“如今,六爺已經在青州管事了,王爺,待六爺不薄。”
蕭姝的手倏地一緊,隻要親生兄弟有出息,自己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