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出了城門,特意在地上抹了兩層泥,又撲棱撲棱,這才匆匆的走著,可是又不知道山西府向哪裡能走去,又想著自己出的城門正好是城西的門,路上又問問路人,這才上路了。
雪青日夜都不敢停,路上都和趕路的人一起結伴走著,要麼是趕路的商隊,要麼是走親戚的人家,住店也住最差的房間,生怕被彆人看出自己的錢財,冬日的船也不大多,雪青又總是坐到了風口的地方,沒走了多久就覺得身上已經有些不好。
可是腳下不敢停,她根本不敢想自己再被平王抓回去的情景回事什麼樣的,也不敢去想梅巧和珍珠究竟怎麼樣了,隻能硬著心一頭向前走。
走著走著就發現了有些不對,途徑城市的時候總是能看到有白幡,到了河北府境內的時候才知道原是皇上薨了。雪青的心底不知怎麼倒是鬆了一口氣,京城那邊出了事,想來平王應該不能抽身出來了。
正走到一處城鎮,聽路上的商隊言道過了這個城鎮就能到了山西府境內了,雪青這才鬆了一口氣,想著若是能平安到了宿州城,自己的心底才能有些踏實,雖然也不知日後如何,但是好歹能有些奔頭了。
平王府內,謝氏的院子裡寂靜的可聞針落聲,丫鬟們也都垂頭喪腦的,梅巧躺在屋子裡,有小丫鬟幫著梅巧給膝蓋上重新換了滾燙的毛巾,梅巧舒服的順口氣,這才問道:“王妃這幾日如何了?”
那個小丫鬟歎口氣道:“誰知道呢,我們都不敢往屋子裡去的,生怕又被惠沅姐姐訓斥呢。”梅巧便沒有說話,她那日也是沒去阻攔雪青,這不回來,看到謝氏的院子裡一陣忙亂,才知道原是平王回來了,梅巧的心飄飄忽忽的不知該怎麼辦。
惠清臉色不虞的看著她道:“你這忙忙亂亂的跑到哪裡去了?”梅巧張張嘴,正在猶疑的時候,惠清早就轉身離開了,根本就沒給她回話的時間,梅巧也就咽了下去,向正房那邊走去,還未近前,就聽到了屋子裡傳來的笑聲。
梅巧溜著邊到了屋裡麵,惠沅瞟了一眼,倒是沒去管,隻是不時的給謝氏打著下手。聽聞平王過來了,顧氏幾個也都從彆的房間向正房裡走來,向平王恭賀。
到底是自己的嫡長子,平王心中還很是高興的,等到顧氏等人進屋的時候,特意的看了一眼,就連陶氏都出來了,轉了一圈,到底沒見到雪青的身影,不禁猶疑了一番,想來究竟是不願意來到後院,可能是早早的就回去了吧。
梅巧本來要說雪青從後院逃出去了,可是看到顧氏幾個人進來了又不敢特意的向前說,想著剛剛惠清出去,一會兒後院的那些個老媽媽就能把情況告訴惠清,王妃知道也就是一時的事情,這話不能對平王說,隻能趕緊對王妃說。
正巧小公子吐了奶,臟了謝氏的衣裳,惠沅便扶著謝氏進屋換衣裳,梅巧忙忙的跟了進去,便也覷著空將這事兒說了,謝氏一驚,平王府的侍妾逃了出去?在平王不在的時候逃了出去?!謝氏一時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早早的就將這個雪青處置了,免得現在給她這樣的難看。
平王那裡是早晚都要知道的,謝氏向外麵看了看,透過縫隙倒是見到顧氏和閔氏兩個對著平王巧笑嫣兮的,不免氣悶,一個一個的都巴不得的諂媚迎上,謝氏甩手鬆開了簾子,在裡屋來回的走了兩遍,這才重新走了出去。
平王自然瞧見了謝氏的臉色有些僵硬,不過倒也沒在乎,他早就明了這個王妃的心胸未必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的寬廣,當下也沒在意,可是當看到袁姑姑的身影出現在院子裡的時候,平王就覺得心頭咯噔一聲響。
謝氏自然也看見了袁姑姑,那是外院書樓的姑姑,一直曉得這個姑姑身份是有些不一樣的,甚至比雪青在外院更是有著體麵的,當下也是手腳發麻了一陣,隻看著平王出去,不知該作何反應。
梅巧清晰的記得那一天,袁姑姑親自來了平王妃的院子,不過根本就沒進去拜見王妃,而是平王走了出來,她還記得後來平王進屋看了王妃一眼,當時屋內靜悄悄的,王妃隻坐在椅子上不動。
後來平王就走了,屋裡的人也都感覺到不對,三三兩兩的告退了,這一場百日宴,盛大的開始,卻匆匆的落幕,後來梅巧去扶著謝氏的時候,才知道謝氏腿軟的起不來身子。梅巧的心就一直沉到底。
果然,後來王妃怪罪她不早早上報,罰她在雪地了跪了好幾日,昨兒才免了她的懲罰,這才能歇著幾日。梅巧慢慢的閉上眼睛,手隨即覆上了眼瞼,不禁想著雪青如今跑到了哪裡,她又能去何處呢?王府縱然有這般那般的不如意,還是有一處容身的,如今這天大地大,哪裡能容的下一個弱女子,更遑論一個侍妾。
平王看著全身傷痕昏睡不醒的珍珠,隻是吩咐了讓大夫好好的養治著,芷榮和芷蘭膽戰心驚的跪在一邊,平王臨走前道:“好好的照顧著。”說著抬腳就走了,芷蘭忽的一下子癱軟在地,芷榮隻勉強扶了扶她,就任她倒去了……她也沒有力氣,雪青不知去哪裡了,草扇也不見了,聽芷蘭的話隻怕這裡麵還有貓膩呢,可是誰又敢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