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卿低頭喝了口溫水抬頭道:“既然想去看看,隻管帶人過去看看就是了。這也是王子的一片孝心。”
巴吉王子這才行禮退下,屋內的人悄悄的互相看了看,顧蘭卿在上麵隻是低頭微微的笑著,忽而言道:“巴吉能有這份心,可見也是個孝順了的。”
眾人隻是笑笑並未說話,坦琪爾看了看上座的顧蘭卿,淡淡的低下了眉眼並未說話。等回到了家中,帳內的侍女見到了顧蘭卿賜下的布料,一時感慨道:“這顏色當真好看呢,主人可要做衣裳穿?”
坦琪爾坐在妝鏡前,從鏡子裡看了看,臉上淡淡道:“收起來就行了,不用做衣裳了。”侍女感歎這麼好的衣料子隻能收起來,卻也不敢違背坦琪爾的話,坦琪爾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想著今日見到的那位傳說中的齊人的敦恪,不禁抿了抿嘴。
顧蘭卿知道巴吉去了克穆爾的帳子,並未讓任何人進去,隻是進去呆了整整一個下午就出來了。顧蘭卿聽聞後隻是擺擺手,當年處置克穆爾的時候,帳子早就清空了,彆說是帳子裡麵,就是地麵都刨了刨,早就是座空帳子,顧蘭卿也沒去管。
隻是仍舊照常的照料著阿語和溫哥兒,這一晃就是半年過去了,又至隆冬,阿語的麵龐已經有些長開了,模樣俊俏可人,看見人就喜歡笑,若是有什麼不高興了,就用那雙大眼睛淚光盈盈的看著你,看的你心都軟的一塌糊塗的。
顧蘭卿點了點阿語的鼻子道:“真是個磨人的。”每每說這句話,阿語就會吃吃的笑,後來連溫哥兒都會說這句話,就說阿語是磨人精,顧蘭卿瞪著眼睛不許溫哥兒這麼說,誰料溫哥兒卻看著顧蘭卿嚷嚷道:“就是磨人精,阿媽能說,我為什麼不能說。”
顧蘭卿淡淡道:“因為我是你阿媽,就不能讓你這麼說妹妹。”
溫哥兒撅著嘴,才不管顧蘭卿的話,私下仍舊是喊著阿語叫磨人精,小阿語也不生氣,就是笑著看著溫哥兒,溫哥兒在這樣說的時候就睜著大眼睛看著他,要是溫哥兒離得近了,就一把抱了上去,溫哥兒先是紅了紅臉蛋,最後還是眉開眼笑的,也不怎麼說阿語是磨人精了。
顧蘭卿知道倒也好笑,沒想到溫哥兒這個倔脾氣還能被阿語治了。這日,阿語正在榻上玩著玩偶,這邊顧蘭卿和幾個裁縫正在給溫哥兒量身子做衣裳,這量尺寸量的滿頭大汗。
溫哥兒還以為是玩遊戲,總是躲著跑開,後來還是被顧蘭卿提溜住了,費了大勁兒把住他,這才老老實實的將衣服量好了。就在顧蘭卿要讓溫哥兒出去的時候,忽而一聲號響明亮的響了起來。
整個帳子裡的人都安靜了許多,眼睛轉向帳外,直直的看著外麵,就連阿語也不玩了,好奇的望著帳子外麵,伸手啊啊的指著外麵,一邊的奶母愣愣的握住了阿語的手,慢慢的將阿語抱在了懷裡。
溫哥兒也停住的玩鬨,不知為什麼,整個帳子裡的安靜伴著那長響不息的號響讓他莫名的有些害怕,他慢慢的靠近了一邊的顧蘭卿,自動的窩進了顧蘭卿的懷裡。
號響頓時停了,可是帳內的安靜並未停止,顧蘭卿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她感受到溫哥兒的靠近,她一低頭就看見了溫哥兒那雙像極了科莫渾的雙眼,心頭一顫。
她如今有一兒一女,此刻女兒咿呀未語,兒子懵懂無知。似有相似的一幕瞬間闖進了她的腦海裡,那段早已湮滅的記憶瞬時清醒了過來,彼時帳簾忽而被一人猛力的掀開,隻見娜仁腳步不穩的跑了進來伏地麵色焦灼道:“敦恪,有敵人攻部!”
整個帳內頓時有些驚慌起來,溫哥兒也莫名的感到害怕,更是緊緊的抱住了顧蘭卿。顧蘭卿猛然想起了自己年幼時候,也是下人猛然進屋說道有人闖進了後院。
接下來就是撕扯、分離、嗬斥、牢獄、死亡……顧蘭卿心頭一顫,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背後還有自己的女兒,臉色頓時堅毅了起來,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將她的兒女帶走!
看到帳子裡的人有些慌亂起來不免沉聲嗬斥道:“慌什麼!都好好的呆著,王部的軍隊又不是擺設,一個個什麼樣子!”
帳內的侍女被嗬斥了頓時安靜了下來,身上雖有些顫抖,卻還是抑製著害怕站在那裡。顧蘭卿拍了拍溫哥兒的肩膀,笑了笑道:“溫哥兒先不要出去玩了,陪著妹妹在榻上待一會兒。”
溫哥兒抬頭仔仔細細的看著顧蘭卿的麵色,顧蘭卿就留這樣淡然的看著他笑著,溫哥兒臉上沉默不見笑,卻還是放開了顧蘭卿,聽話的轉身上了榻,還乖乖的自己脫了鞋子,就坐在了阿語的身邊。
阿語抬頭看了看溫哥兒,又轉頭看了看顧蘭卿,顧蘭卿伸出手啊了幾聲,見顧蘭卿不回應,隻好轉頭看了看溫哥兒,又低頭玩起了自己的玩偶。
顧蘭卿上前摸了摸阿語的頭頂,又摸了摸溫哥兒的臉蛋,笑了笑,轉頭對著洛麗道:“好好的守著王子和公主,帳內的人不準亂走亂跑。”隨後又盯了幾眼那些奶娘,這才深深吸口氣,轉頭看著帳簾,待得娜仁將自己的衣裳穿好了,就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