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不敢正視競的眼睛。突然發現自己穿著一件雪白的拽地拖尾長裙,一攤開手,手臂上戴著白紗手套。我這是在結婚?我驚訝地回轉頭,紅數和小重分彆拖著我的群尾笑盈盈地對我說:“恭喜你!”
我掃視了一圈,所有人都來了:爸爸,繼母,李竭,蘇蠻,許虹潔……還有媽媽!媽媽,目光觸及她身上時,她抿了抿嘴,仿佛使出全身力氣般地向我點了一下頭,然後展開印著血色梅花的白手帕擦拭著眼角。
還來不及喊出“媽媽”兩個字,競就捧起我的臉,俯下身來在我額間吻了一下。全場爆出一陣歡呼聲,我幸福的淚水流了下來。
“我要分彆問兩人一個同樣的問題,”
是校長!“這是一個很長的問題,請在聽完後才回答。”
“……”
“競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依迷小姐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她同住,在神麵前與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像你愛自己一樣。無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他看著我,眼神溫柔而執著。
“依迷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競先生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麵前與他結為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無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我等這刻很久了!
競抱著我輕輕吻了我的唇。
周圍是一片鼓掌聲,還夾雜小重不和諧的抽噎聲:“我們家妞總算是嫁出去了,嗚嗚……”
“……”
競從褲兜裡掏出一枚閃著白光的戒指,他輕柔地拉起我的左手,對我說;“這是我給你的結婚信物,我要娶你、愛你、保護你。無論貧窮富足、無論環境好壞、無論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實的丈夫!”
我死命點頭!
按照傳統西方的婚禮流程,競應該先給我戴上戒指,我再給他戴上戒指,之後我們再激情相擁一次,然後跟神父一起念誓詞,最後神父才說:“根據神聖經給我們的權柄,我宣布你們為夫婦,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開!”禮成。
但是任性的競另辟了一條蹊徑。他邊把戒指推進我的無名指,邊對我說;“你往哪裡去,我也往那裡去;你在哪裡住宿,我就在那裡住宿。你的國就是我的國,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全場一片嘩然。
競把接下來神父要帶我們說的話先說了,我看到一旁的校長嘡目結舌,呆若木雞,他肯定料不到還會有人跟他搶台詞。
正在尷尬之時,一聲響雷,瞬間安靜下來。母子湖水漩渦逆轉,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從水中飄然而出。
是靈兒!
她向我們靠近。我看見她跟我一樣的打扮,隻是我的臉是笑的,她是悲的。
她走到競麵前,摸著競的臉,眼睛裡都是淚水:“競,今天不是我們成親嗎,你怎麼跑來跟彆的女人成親啦?”
我一愣,這不是我的聲音嗎!再抬頭一看,她的臉瞬間變成了我的臉。我趕緊摸著自己的臉,我是不是變成了她的臉呢?
競夾在中間來回打量我們,他眼中驚訝、恐慌、憤怒、痛苦的火焰交織著。
我拉著他的手臂:”競,我是靈兒啊!”
啊!我怎麼會說這種話出來呢?這也不是我的聲音啊,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競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抽走了他剛親手給我戴上的戒指,甩來了我的手。被另一個我牽著奔向了母子湖,還來不及叫喊“你給我站住”,“撲通”沒了蹤跡。
世界啞然失聲。周圍的人都消失了,隻留著我一個人等著婚禮的完滿。
風吹過,飄出一樹的紅絲帶,一條垂在了我的臉上,遮住了我茫然的眼神。
一滴淚水劃過臉龐,滴到了我剛失去依靠的無名指上。
我抬起眼,滿樹的紅絲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血染的紙符。
我心裡咯噔一下,跪倒在地。那種絕望的孤獨感好似我被全世界拋棄了。
我哭了出來,眼淚啪啪落進了土裡,又一滴滴落在我的背上,頭上。
我抬頭一看,一隻黑熊張著大嘴巴,流著三尺口水,凶神惡煞的黑眼睛死死地看著我,眼看著要對我下手了,我往後一靠,撞到了樹上。
我身體震了一下,醒了過來。
哦,原來是下雨了!
環顧一下四周,人呢?怎麼都不見了!
我繞著大樹轉了好幾圈,沒有,這也沒有,那也沒有!我抬頭看樹,樹上也沒有啊!不對啊,他們不會把我一個人拋在這荒山野嶺的。
天色也漸漸黑下來了,風刮得很撩人,我不自覺抖了一下,並清咳了兩聲。
一想起夢中流著口水的黑熊,我就抖得更厲害了。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我心裡徹底沒了底。
白色鞋子踩出“啪啦”“啪啦”的水聲,我衝進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