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來睜大眼睛很努力地瞧著：“沒什麼吧，普通的頭骨。”
競搖了搖頭，再次翻了一遍：“有看到什麼傷口嗎？”
確實沒有，連細微的傷痕都沒有。
競笑著又翻動旁邊的另一段骨頭，像是脖子連著脊椎。我看了看，骨塊平滑也沒有什麼磨損。
“還沒看出來嗎？”他笑得很詭異，我突然感覺氣溫降了好幾度。
“這是被野獸含著生生扯下來的！”
一想到一個人活活地被扯下腦袋，而且是沒有借助利器的那種，那該是何種血腥的場麵，那個人該是如何地痛苦嚎叫，我哆嗦著後退了一步。一腳剛巧踩在另一個頭骨上，頭骨很滑，重心驟然後傾。還未及地，競張開雙臂，一個大跨步傾身上前。意識過來的時候，我的腰已被他強壯的雙臂牢牢鎖住了。又不是沒有見過他這樣，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起來。
風吹過，黃沙揚起，腥味加劇，吹出濃重的死亡氣息。風拂過競見長的褐發，我竟然出現幻象，朦朧中風竟也吹動了他寬大的黑色大鬥篷，在這森森白骨的世界中綻開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他抿著嘴，眼角浮上笑意。
風止，他身後的黑鬥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發黃，還略染紅血的白襯衫。
我收回之前的惶恐神色，在他的臂彎中站穩了腳跟。我笑著看著他，眼睛穿過他的眼睛，看進了他的心裡：“你真好看！”
競抱著我的手顫了一下，目光逃離了我的目光。儘管他一整天都帶著麵具，麵具下的每一個表情，每一絲微小的變化我都能敏銳捕捉到，我看得如此真確，仿似他未曾戴過麵具。
“競，我愛你！”
他猛地抬眼對上了我的視線，下一步猛地、我就被摔進他的懷裡，被他緊緊地箍著，一滴滾燙的淚掉進了我的衣領裡。
“我也愛你！”他壓抑著哭腔，字字句句逃不過我的耳朵。
有他在身邊，再苦再累也是幸福，我想要擁有的世界就在我手中，夫複何求！
“紅數，我也要抱抱！”小重尖細的聲音乍起，搶奪了我的注意力。微側臉就瞅到紅數看著我們迅速轉移的視線。
“紅數，我也要抱抱！”我突然發現站在紅數身邊的小重正揪著他的衣角，嚷嚷著要學我們抱抱，羞澀的目光時不時朝我們瞄一眼，瞄一眼，再瞄一眼。
紅數顯得有點不耐煩，甩手拍掉了小重緊拽著的手，小重不屈不撓伸出的手被一次一次無情打回。我皺起了眉頭，顯然，這招對紅數不管用了。
紅數也看到我們正在看著他們，他很窘迫，四肢局促不安到處亂晃，小重不依不饒地一個個腳步也跟了上去。
“在想什麼呢？”競把我鬆開，雙手擱在我的肩膀上，定定地看著我，我的心仿佛也被他一覽無遺了。
“我希望他們也能幸福！”我偏頭看向正在糾纏不清的兩個人。
“我倒是希望小重能跟風昌星幸福，”
競把我的腦袋掰回來：“你想，紅數跟小重在一起會幸福嗎？”
我搖了搖頭。
“那小重跟紅數在一起會幸福嗎？”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競溫柔地把我旋過來，他背對著我，下巴抵在我的脖頸上，嘴唇湊在我的耳邊：“傻瓜，風昌星比紅數差嗎？”
我想了想，好像紅數比風昌星缺點更多耶。風昌星睡覺比他會打呼嚕，比他高，有一雙透視眼，還有一門謀生的技能，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風昌星愛小重，並且默默付出了許多。這麼一比較，忽然覺得紅數原來這麼一無是處啊。又轉念一想，我真是卑鄙，這麼權衡自己的好朋友實在是一千一萬個不應該。神啊，你原諒我吧！
“小重遲早會知道這點的，我們等著瞧吧！”說完他就地親了一口。
……
“競，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紅數在離我們近百米處蹲了下來，臉上好奇、興奮、激動之情交替出現。
競拉著我跨過一根根白骨奔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完整的巨型腳印，看起來很像某種動物園裡常見的……獅子？難以置信，我們八隻腳全放進去還不足夠將其覆滿。
我們對視一陣，恐懼感像蛆一樣從腳底慢慢爬上了心頭，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