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紅竹林，淡雅的晨光，悠揚的紅竹葉。
這句話像一個大石子投進湖中，蕩起的波紋一圈跟著一圈，久久不能平息。
“我要跟你斷袖！”我斬釘截鐵又重複了一遍。
競伸手摸上我的額頭：“大白天的，腦子也沒燒壞，怎麼淨說胡話……”
“你又不溫柔，又不體貼，遇事了把我推出來當炮灰……”我還想繼續說下去，嘴巴被一雙大手堵住了。不爭氣的眼淚也湧了出來，直流到那雙大手上。
競像被燙到似的把手縮了回去，一時間不知所措。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難以置信地，一場勢在必行的爭執在我的淚光中化有形於無形了。
之前我一直以為“斷袖”是“割袍斷交”的簡稱，我才喊得不卑不亢，後來才知道壓根是“同性戀”的意思，兩者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看在我當麵出了那麼大糗的份上，紅數也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馬。至於那個筍，它還是一直跟著紅數，還是一直親切地喚他媽媽，紅數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搞得他的孩子很傷心。
“你為什麼找那麼多筍來綁架我？”紅數背著包，十指交合放在後腦勺故作輕鬆。
筍跟著紅數邁動的腳一蹦一蹦向前。我趴在競的背上扭頭看著他們。
紅筍撲簌了眼前的兩片小竹葉，聲音輕的要飄起來：“那些是我的親戚，來幫我壯膽的……”
紅數的雙手從腦後滑下，背包也掉了一肩，明顯看出他人已經傾斜一半。
紅數頓了一下，更換了步調。紅筍一下子就抓不到節拍，蹦得很淩亂。紅數也像是故意跟它作對似的，一會兒走一會兒停，搞得它手忙腳亂的。
“我能跳到你身上嗎？”它哀求紅數。
“不能！”紅數又十指交合放在腦後。
“才多大點筍，這麼小氣！”這是我心中所思所想，不明何由，居然原滋原味從紅筍肚子裡發出來。
紅數眼神直勾勾盯著我，我趕緊把頭埋進競的脊背裡。
“算了，你上來吧！”紅數歎了一聲，最終讓路。
我以為紅筍會躍到他肩上或背包上，沒想到這是個聰明的紅筍，它突破了一般人的固定思維直直跳到紅數的頭上。
爆發出的第一聲笑聲來自他身後的小重，競旋了個圈，我們忍俊不禁。
“紅數，你、你怎麼頂了個大便，像、像死賴羊羊了……哈哈哈”
紅數閉著眼肩膀抽了抽，陰森森地說：“是你要自己下來還是我幫你？”
紅筍很有先見之明，索性跟紅數的頭發長在一起。紅數揪它就像在揪自己的一大把頭發，每一下都嗷號大叫。揪不行就改成切的，紅筍仿佛與紅數融為一體了，刀子一切上去，疼痛是紅數的，出的血也是紅數的。最後他放棄了，想折騰死它等同於折騰死自己。
“以後我就長在你頭上了，你的營養我也有權利汲取一半……”
話未說完被紅數打斷，他咬牙切齒地說：“我不吃，餓死你！”
頭頂幽幽飄下一句恐怖的話：“沒養分就喝血……”
“……好恐怖的筍！”我全身毛毛的。
走了好久旁邊依舊都是紅色的竹子。我們是順著直線走的不應該會出現這種事才對，這到底怎麼回事？這片林子真有那麼大嗎，在外麵看的時候明明隻是一片普通的竹林，真真邪門了。
“怎麼還走不出去啊？”紅數又開始揪頭發了。
抬頭看看天色，我們已經在這裡麵滯留一天了。還有兩個圖騰，兩個圖騰，真是急死人了。
“怎麼，你們要出去啊？”紅筍發話了，聽它的口氣好像我們就不該出去似的。
“是啊是啊，要出去，你有什麼辦法嗎？”紅數看來還是和它化乾戈為玉帛了，畢竟也是自己的娃……
紅筍一言不發，不知道在考慮什麼，良久它才開口：“可以是可以，可是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出去。離開這個地方我會枯死的……”
我看見紅數努力裝出一副哀傷的模樣在煞有介事地點頭，其實大家都知道他才不會管它的死活呢。
“可是我們還有大事沒完成呢……”
“對啊對啊，我們還會餓死的！”
“還有被你嚇死！”
最後一句是紅數補充的，紅筍覺得很委屈，好長時間不給我們提意見，於是大家把矛頭紛紛指向紅數。
“你最沒有發言權了！”
“彆聽他亂說，你這麼可愛！”
還有一句更狠的：“放心，紅數會留下來的……”
眾人將目光聚到我身上，我愣了一下：“這話不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