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補她一場煙花盛宴。
她想,身邊還是那個人,隻是時機不對,地點不對,心境不對,記憶,回不去了。
深深呼吸一口,沈之喬收回滯留在空中的視線,轉眸落在他身上,卻被他眸中快要滿溢而出的溫柔刺了一下,皺了皺眉,聲音平淡似水無波:
“今天是太皇太後的壽辰,忠烈侯現在不是應該待在壽宴上嗎?!”
“宴會太過枯乏,便出來走走。”齊暮景說的時候,一雙眼仍舊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絲毫情緒變動,“你為何會出現在宮裡?”
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問話毫無意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隻是,自私的想多聽聽她的聲音。
沈之喬擰眉,嗤道,“怎麼?太皇太後的壽宴許你忠烈侯出現,就不許我出現嗎?”
齊暮景菱角分明的下顎微微繃緊,垂在身下的手靜靜輕搭,隻是背在身後的手早已緊握成拳,一手放縱,一手隱忍。
她的聲音冷漠堅韌,儘管不想承認,可她卻已不再是那個嬌俏的隻會圍著他轉的沈之喬。
這樣的認識,就像一把小刀,將他原本篤定的信念劃出一條口子,所有的篤定便沿著那條口子一點一點往外流了出來。
“沈之喬,不許愛上彆人!”霸道的話脫口而出,想收回已經來不及。
沈之喬薾然,麵上的皮膚隱忍的抽動,一雙眸突湧而出的失落悲傷擋也擋不住,最後竟全數化成冷笑。
“齊暮景,你自己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我愛不愛彆人,事到如今與你還有絲毫關係嗎?”低吼,“你現在憑什麼命令我,你又以什麼樣的身份對我說這句話,你不要忘了,你已經把我休了!”
齊暮景渾身一震,黑眸浮起一絲歉然和生疼,她戚幽的雙瞳裡湧現的悲涼那麼明顯,他終於知道,當日在侯府發生的事對她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他的沉默,他眼中的抱歉,似乎都在暗示她,過去的六年她活得多麼的悲哀。
冷冷勾唇,“齊暮景,我由衷的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以後,我們都不會再見了。”
說完,再也沒有看他一眼,決然轉身,或許,她隱隱想見他一麵的原因,隻是為了最後的道彆。
齊暮景,從此之後,你隻是我生命中終將擦身而過的風景,也許旖旎過,但是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了。
以為不會再為他而哭,可是轉身那一刻,雙眼被水光遮花了,探指挑去眼角濕意:齊暮景,最後,謝謝!
謝謝六年的陪伴,謝謝六年來偷來的寵溺,謝謝讓她孤苦無依的靈魂得到六年的棲息,希望你幸福,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祝福!
她毅然轉身的那一刻,齊暮景明明聽見心尖有什麼東西碎開了,疼得他呼吸都困難起來,雙眸發脹,喉嚨似是被一隻無情的大手死死卡住,仿佛吐出一個字都會要了他的命。
最後,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點一點消失在他的眼前,化成一點,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