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媚毒發作,若非我在你身邊,而是彆的男子,你也會與他……雲雨?”
嵐桃花眼角一抽,忙點頭。
然而這腦袋一點下,鳳黎淵環在她身上的手再度用力了一分,而頭頂,卻也是未傳來鳳黎淵的聲音,腦門上似有黑雲崖頂般的沉寂,竟是沉寂得有些緊張慎人。
嵐桃花錯愕了一分。
這時,鳳黎淵低低的嗓音再度傳來:“在你眼裡,昨夜的我,可是僅是你身上媚毒的解藥?”說著,嗓音稍稍一頓,未待嵐桃花回答,他又道:“想必昨夜若與你雲雨之人是蕭世子,你便不會如今早這般尷尬難言,甚至會欣慰喜吧?”
嵐桃花琢磨一番,倒是聽出了幾分他的心思。
這鳳黎淵定是以為她嵐桃花隨隨便便就將他當成媚毒解藥了。
想來這鳳黎淵雖說不溫不火,性子良善,但也是清風溫潤的人物,心底的氣焰與自尊,怕是不輸任何人。
她暗自思量了片刻,組織了一番言語,才道:“我昨夜並未將黎淵當成媚毒的解藥。我一向覬覦你,雖說後來放棄了,但昨夜媚毒一發,自是……自是對你把持不住。黎淵,我知曉你定是對昨夜之事心有怒氣,但你若要發泄,我嵐桃花隨你打罵。”
“蕭世子呢?若昨夜是他在你身邊,你會如何?你,是真心喜歡他的吧?”他又問。
嵐桃花一怔,神色不由複雜了一分,隨即沉默。
蕭妖孽?
是啊,若昨夜是蕭妖孽,媚毒發作時,憑她和他皆是隨意懶散的性子,怕是根本不用忍受,當即隨心而為,所謂的顛暖倒鳳,怕是極其自然就發生了吧。
不得不說,蕭妖孽與她性子一樣,皆是隨意任性,甚至有點喜歡新鮮與探索。
所以,她早就認為她與蕭妖孽至少在痞性上是如出一轍,所以,她與他,早該是知己朋友才對,二人也早該混在一起,橫掃京都城,而不是每回見麵,便爭個你死我活,次次口舌之爭,害路人看了新鮮,瞧了笑話。
隻不過,她與他,終歸不是知己,她與他,即便是經曆了墜崖追隨的感動,她的心,在半是感動的空隙,也會生出幾分莫名的芥蒂。
蕭妖孽對她一向鄙夷欺辱,突然間的關心與在乎,即便是演戲,但這戲份,也似是因演得太過而令她感覺全然不真實,反而還隱約嗅出了幾分陰謀的味道,讓她,不得不防。
半晌,她才暗暗回神,不由斂了臉色,出了聲兒:“昨夜我身邊之人不是蕭妖孽,於我而言,是慶幸的。”
是的,慶幸。
答應蕭妖孽的定親,也不過是為了擺脫閨閣之女之名,免卻是非,從而打入蕭家,沒準兒還會平了蕭家與嵐家之怨,讓蕭家為她所用。隻不過,此番細細一想,那蕭妖孽,也不易對付,加之她對他的確未有愛意,答應定親已是為了算計,如今她倒是真虧大了。
而如今,與她雲雨之人是鳳黎淵,雖說心頭也有那麼幾分怪異,覺得不適,但此回卻是她強了他,無論怎麼說,她這心裡,都生不出怨氣與吃虧之意,反而還大大咧咧的覺得,是她占了鳳黎淵便宜,對不起鳳黎淵!畢竟,她可記得鳳黎淵昨夜曾兩度推開她啊。
雖說不知鳳黎淵最後為何未推開她,也未打暈她,不過想來,興許是她昨夜媚毒發作,發了狂,所以瘦削不堪的鳳黎淵根本如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隻得任她欺淩吧。
“慶幸?你這話之意……”頭頂傳來鳳黎淵那略帶探究的嗓音,雖說語調沉然,但卻帶了幾分明顯的起伏。
嵐桃花點頭,道:“是啊!事到如今,我也不瞞黎淵了,我答應蕭世子定親,僅是權宜之計罷了,雖說對他有幾分感動,但終歸不是情愛悸動。”說著,嗓音稍稍一頓,為難道:“昨夜之事,的確是我不對,我強了黎淵,也自會負責。你打我罵我皆可。”
剛說到這兒,眸中當即滑過一絲心虛,隨即又道:“不過,黎淵也莫將我大凶了,好歹也得給我留點兒麵子和力氣出去為你找個好媳婦兒啊。”
既然是補償了,那給他找個女人,抹掉他昨夜的恥辱,應該也能療補他心裡的怒氣與恥辱吧。
頭頂靜默,無聲。
嵐桃花如今緊貼著鳳黎淵的身子,被他按在他胸口上的手也能清晰感覺到他心房的跳動,隻不過這回的心跳速度,卻是逐漸平和了幾分。
“你所說的負責,便是替我找個媳婦兒?”
許是他語氣突然間平緩如風,淺得有些捉摸不定,嵐桃花摸不清他的情緒,僅得小心翼翼的點了頭,道:“黎淵放心,我自會給你找個琴棋書畫皆精通且長得也極好的大家閨秀。”
“那我若是不喜大家閨秀呢?”頭頂的嗓音隱隱顯得綿長。
嵐桃花一愣:“那黎淵你喜歡哪樣的?你說出來,我尋著你的要求去找。”
鳳黎淵歎了口氣,才無奈的道:“你無須這般。論起昨夜之事,該負責的也是我。”
“可是是我強了你哇!”
鳳黎淵環緊她,半晌才微微一笑,“桃花,你是女子。‘強’這等字眼,日後切莫再說。”
嵐桃花一噎,心頭咋舌錯愕。
她倒是有些了然,想必鳳黎淵這般反應,定是仍拉不下麵子接受自己被她強了的事實吧。所以,即便是她昨夜占儘上風,他依舊要在口頭上肯定,她是女子,既然是女子,那昨夜無論事實如何,都該是她是弱勢才對。
一想到這兒,嵐桃花心領神會,不由道:“黎淵這話之意,我倒是懂了。你放心,每人知曉我昨夜強了你,更每人知曉我昨夜與你已有夫妻之實,我們的事,定不會有半分字眼的傳出去。”
鳳黎淵默了片刻,伸手,無奈的替她掠了掠額前的發,歎了口氣:“此事,興許不會如你所願了。”
嵐桃花一怔,隻覺他微涼的手指觸碰到她額前的皮膚,竟是令她有幾分莫名的舒服,仿佛想要留住,但他的微涼的手指早已遠離。
“怎會不如我所願?我想辦到的事,曆來還沒失手過幾次。”她回過神來,緩道。
嗓音一落,門外突然響起了老管家那略帶刻板的嗓音:“小姐與姑爺若是醒了,便早些起身吧。門外已有侍婢備了熱水供小姐與姑爺沐浴及洗漱。另外,府內今日來了客人,小姐與姑爺洗漱好後,便早些去相府大堂吧。”
一聽這話,嵐桃花頓時眼抽。
姑爺?鳳黎淵麼?
這鳳黎淵何時成了相府姑爺了?難不成那老頭當真猜到昨夜她與鳳黎淵已經……
可即便如此,她與鳳黎淵八字還沒一撇,今兒還得分道揚鑣,將昨夜之事徹底掩埋,老管家那聲‘姑爺’,怕是喚得早了。
“黎淵呐,見笑了。老管家他今兒興許是起來方式未對,腦袋迷糊,竟是喚錯你了。”她乾咳一聲,朝鳳黎淵心虛尷尬的道。
鳳黎淵鬆開了她的身子,深黑的眸子直鎖她,道:“桃花,有些事,興許是你意料不及的。不過,如今你與我已有夫妻之實,你話語中的尷尬疏離,可是想著與我分道揚鑣,儘量補償便可?”
嵐桃花怔愣,剛要言語,鳳黎淵又道:“我鳳黎淵不是物什,也不願你的補償。昨夜之事,若我真有心拒絕,你我自不能雲雨。便是我鳳黎內力武功被限,但若真要強迫我什麼,怕是也難如登天。”
說著,見嵐桃花臉色一變,眸中帶著幾分驚愕,他放緩了嗓音,又道:“昨夜並非你強了我,而是,我有心接受你。從今以後,無論你心上念的是誰,蕭世子也好,鳳轅也好,我不強行你放下他們,但你,也要記得我鳳黎淵雖說不善於強製占有,但也不希望你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