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霧裡窺花,宮闈3(1 / 2)

抬眸,她靜靜的望著小黑的眼睛,清秀的麵上,如同一汪明月,竟是帶了幾分真實與遙遠:“身為相府聲名狼藉的千金,身為天下桃花軒勢利而行的家主,這雙重身份,已是讓我注定難以與世俗所融。我不求旁人是否理解我,也不求我日後是否不會孤獨,我,隻在乎興衰成敗!”

說著,見小黑蹙眉,陰沉著眸色正要言語,她眸色動了動,又道:“師兄渾身是傷,還是提早去醫怪那裡讓他診治。今兒這氣氛,似乎也未有再談下去的氛圍了,不如你我改日再說,如何?”

小黑默了半晌,隨即自嘲的笑了一聲:“冷心冷情,一向不喜背叛與欺瞞的你,決定留下我了?”

嵐桃花眸色稍稍一閃,嗓音低了一分:“有些事還未說清楚,我留你,隻是要再尋機會聽你解釋罷了。”說著,抬眸望他,“不過,後麵幾日,一旦師兄離開相府半步,或是在相府動些手腳,那你我,必再不是不是師兄妹了。”

“嗬,果真還是對欺瞞了你的人深惡痛疾。即便對我不喊打喊殺,但終歸還是疏遠戒備了。”

嵐桃花垂眸,神色明滅不辨。

小黑靜靜打量她一眼,終歸是自嘲一笑,隨即話也不說,轉身便離去。

周圍的風仿佛漸大,拂亂了嵐桃花的青絲及衣袂。

待小黑的沉重的腳步聲全數消失時,嵐桃花卻是忍不住轉眸一望,隻來得及瞧見路的儘頭小黑那一閃而逝的黑袍衣角。

驀地,心底雲湧不定,神色深沉如井。

她靜立在風中,任由自己如石雕般僵硬。

本以為心思強硬,但一旦麵對自己在乎之人,終歸不是那麼回事。

以前能被那名貼身暗衛傷得措手不及,是以幾年來都拒絕所謂的暗衛,而如今的小黑,雖說僅是欺瞞,但心裡芥蒂已生,又該如何消卻?

終歸,她嵐桃花的性子,的確是太過倔,太過要強了,一旦旁人有絲毫不迎合她,她便要疏離,便要懷疑。可這些,又何嘗不是在說明她嵐桃花隻不過是懼了,怕了,緊張了?

她也不過是個平常人,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因為想護住自己,想護住嵐家罷了。她,一向都是個膽小之人,膽小得時時防備著彆人,時時都想著先下手為強,因為隻有先製住對方,這勝算才大,而自己,也才能安然無恙而已。

她又何嘗不願相信彆人,可這天底下,又有誰,才是她該真心相信的?她又何嘗想讓自己孤獨,可她的世界,一旦陰暗,便注定,空虛。

目光悄遠,神思不定。

也不知在原地立了多久,直至耳邊傳來一道略帶關切且溫潤的輕喚,她才回過神來。

循聲轉眸,隻見一身紫袍的鳳黎淵正站在她身邊,她這一望他,目光卻是恰好迎上了他的黑瞳,那裡麵,溫潤得如同三月旭陽,竟是柔和清透,閃著令人安然寧靜的光。

她神色驀地一動,空洞無底的心仿佛一點點的回溫。

“怎麼了?”鳳黎淵那溫潤的嗓音再度飄來,如同羽毛般輕輕拂進了她的心底,令她一陣失神的震顫。

伸手,她朝鳳黎淵的腰間環去,身子也緩緩依偎在他懷裡,她將側臉緊貼他平穩跳動的胸膛,嗅著他身上清爽的淡香。

“黎淵,借你的懷一用。”她呢喃道,雙眸微合,沉默了下去。

頭頂傳來一道歎息,隨後,她的身子被一雙細瘦的臂膀擁住,隨之而來的,是鳳黎淵那清潤如風的嗓音,隱隱帶著幾分認真與平和:“日後彆說疏離之話,這懷,已是你的位置。”

嵐桃花眼皮驀地的一顫,心底,仿佛被什麼擊中了一般,竟是忍不住笑,但眼睛卻是莫名酸痛,竟似要酸痛得榨出淚來。

天知道她多想有個人能這樣擁著她,告訴她他懷中的位置,是她的,然而她從未料到,說出這話之人,卻是鳳黎淵。

雖說與他已是有過親密之事,雖說她與他的關係進了一步,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她與他依舊隔著一層薄霧,難以真正的坦然相對。而就是這層薄霧,才讓她感覺,她與鳳黎淵,仍舊不可徹底的交心以對,而且,一旦誰若是先失了心,陷了情,那便注定……跌得粉身碎骨,滿身狼狽。

將至正午時,閨房內,有侍女來喚,說是府外馬車備好,相爺與夫人也在催促了。

嵐桃花眸色一動,知曉該是時候入宮了。

今日皇宮盛宴,明裡是為瑞國太子鳳轅接風,實則,卻是為鳳轅尋個和親之人。隻不過,據鳳黎淵所說,那鳳轅,似乎屬意她嵐桃花呢。

雖暗暗嗤笑鳳轅竟將主意打在她身上,然而憶起往昔雲崖山上的一幕幕,卻是令她心底滑過一道淺淺的刺痛。便是往事過儘,如雲煙散去,但那些記憶,終歸是難以一下子徹底拂去。

好歹那鳳轅,也是她情竇初開,寄心寄情之人。

暗斂神色,轉眸,她朝坐在不遠處的鳳黎淵望去,便見他終於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書。

那本書,是她怕他太過無聊,才隨意找的一本遊記,他當時一拿到那書,便默了半晌,問:“沒想到桃花竟還會看遊記。”

她當時不置可否的一笑,隻是道:“是啊,自小便羨慕那些暢遊山水之人,即便風餐露宿,但也自在暢快。嗬,身在相府,重擔重重,便如入了牢籠的人,仿佛失了自由。是以,常常看些遊記,聊以慰藉,倒是讓黎淵見笑了。”

他當時仿佛怔了一下,隨即俊美溫潤的麵上,漫出幾分遙遠的笑:“日後,我陪你去暢遊山水。”

她僅是笑笑,不做言語。

彆說她不信這話,怕是連他自己,都不信吧。

他鳳黎淵,也非池中之物,而一般隱忍強大之人,皆不是暢遊山水可以滿足。他,該是一個在刀劍箭雨中鏗鏘屹立,溫潤帶笑的看儘世間爭端,最後獨占鼇頭,運籌帷幄控了天下的神魔。

興許,這樣的人,她可以抓住,與他同上一條船,利用他的強大,尋了他的羽翼保護,終歸是件好事。

畢竟,強者所依,她嵐桃花,本就是小人,何來不尋個強大之人替她遮風擋雨,她再在他的遮攔下,安安心心的算計她的一片天地?

“怎又在出神了?我們得入宮了。”一道清潤的嗓音飄來。

嵐桃花回神時,鳳黎淵已是站在了他的麵前,她隻見他朝她溫和一笑,霎時清風漫布,飄逸俊美得令人挪不開眼。

這時,一隻微涼的手拉上了她的手,她反應過來後,便被鳳黎淵拉著站起了身。

“日後黎淵在我麵前可得少笑,你這一笑,可是又要讓我失神一番。”她故作調侃。

腳步卻是隨著他的步伐往不遠處的雕花木門邁去。

“本是不注重皮囊,卻未料到桃花所喜,說來,這皮囊,倒也有用了一分。”他道。

嵐桃花怔怔,“黎淵莫不是與我學壞了?竟是連調侃之語,都能被你這正經人說出來。”

鳳黎淵歎了口氣,無奈望她:“這,已是最大限度了。我鳳黎淵,著實風雅不來。你若不喜,我日後便不說這些,隻為你奏蕭作畫,讓你心愉,可好?”

這話倒是著實打在嵐桃花心坎上。

嵐桃花麵上笑意深了一許:“可有人說過黎淵有時的話,很討女子歡心?”

“不曾。”他答得極其自然,未有猶豫。

嵐桃花默了片刻,問:“那慕晚歌呢?她是你的青梅竹馬,與你一道長大,你就沒說過討她歡心的話?”

“忘了。”他道。

說著,仿佛歎了口氣,他溫潤的目光朝嵐桃花望來:“我現在隻有你,如今是,以後也是。你無須再試探些什麼,我與晚歌之事,早已過去。”

說著,牽著她的那隻手微微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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