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桃花全身一顫,抬眸一望,卻見鳳轅一雙深目已是漫了怒氣,正待她欲調和幾句,卻不料鳳轅衝著她又是一句怒吼:“我鳳轅喜歡上的人,他鳳黎淵也配染指?”
說著,他騰出一隻手勾住了嵐桃花的下顎,逼得她抬高頭,又道:“師妹,你怎能喜歡他?你不是喜歡師兄的嗎?你不是最喜歡師兄的嗎?你說,是不是他逼你與他雲雨的?一定是他逼你的吧?你以前那麼喜歡師兄,定是不可能喜歡他的,對吧?”
嵐桃花微惱,隻覺如今的鳳轅一發怒,還真有那麼幾分氣勢。
她一手揮開他鉗製在她下顎的手,掙紮著要離開他的身子,哪知他依舊擁她甚緊,不容她掙脫。
她臉色一沉,頓時抬高了嗓音:“並非是他逼我,而是我逼他!大師兄,我隻是過去喜歡你而已,但那些喜歡,僅停留在過去了,如今再提,已無意義了!”
她這話的確沒錯,並非鳳黎淵逼他,而是她逼了鳳黎淵!
昨夜雲雨,雖說是她爹娘設計,但她確實是將鳳黎淵拖入了嵐家這一漩渦。
不得不說,即便真論起逼迫,也是嵐家逼了鳳黎淵,是她將鳳黎淵拖下了水。
這話一出,嵐桃花才覺心有釋然。如此在鳳轅麵前大方的說她喜歡他的感覺已成了過去,的確令她心頭微石落地,仿佛身心都輕了不少。
然而,她未料到她這話一出,鳳轅臉色卻是劇變,隨即她隻覺他的一隻手掌刹那間抵住了她的後腦勺,而他的臉,也瞬間俯下,他那雙微帶涼意的唇,徹底貼上了她的。
隨之而來的,是他怒氣盈盈的親吻及撕咬,仿懲罰般的似要將她吞入腹中。
這般狂烈的鳳轅,如驟雨狂襲,惹得嵐桃花全身僵硬,唇上那陌生霸道的吻,也是令她心生抗拒。
伸手,她努力的推拒著鳳轅,然而鳳轅的身子就如銅牆鐵壁般禁錮著她,不容她絲毫掙脫。
她也怒了,心底火氣一竄,當即伸手一扇,卻是在鳳轅臉上落了一巴掌。
刹那,手打在臉上的脆生在這夜色裡顯得格外的突兀,甚至是驚心。
嵐桃花錯愕了,眸光微顫。鳳轅也是停住了吻她,抬高了頭,仿佛不認識般靜靜的望著她略微躲閃的眼睛,他那黑瞳深處,卻是雲湧堆積,怒火中染上了幾分難以置信的驚愕及黯然。
周圍仿佛靜止,氣氛壓抑,唯獨夜風隱隱拂來。
“大師兄,我……”嵐桃花默了半晌,才略微慌張的想要說話。
然而後話未落,鳳轅那環在她腰間的手卻是挪開了,隨即,是他那壓抑低沉的嗓音:“師妹可是第一次打我。”說著,嗓音更是沉了幾分,隨即染了幾分嗤諷:“嗬,果真是不喜歡我了?”
嵐桃花眸色微微搖曳,卻是垂了眸,不言。
她從未打過鳳轅,今夜,是第一次。
憶起以前在雲崖山,她也不過是喜歡調侃他的木訥,但心底,卻是因他憨厚的性子而深深喜歡。而如今……仿佛什麼都變了,不僅是鳳轅,就連她嵐桃花,也變了。
她,甚至都能忍心打鳳轅了,嗬!
見嵐桃花沉默,鳳轅將她打量一眼,麵上雖帶著笑容,然而那笑容卻是寒光四起,針刺遍布:“也罷,你不喜歡我了,也無妨!我隻要得到你的人,也未嘗不可。”
說著,他驀地笑得深邃而又燦爛,宛如得了糖的孩童:“反正隻要師妹在我身邊陪著我,讓我能時刻看到便好。那君國東宮,雖妃嬪甚多,宮奴雲集,但那裡於我而言,無疑是權勢林立的孤城,讓人心寒。嗬,不過,隻要師妹入了東宮,陪著我,讓我看著便好,那樣的東宮,才該是有生氣的!嗬,我這就去讓君國皇帝擬定和親之約,封你為君國和親公主,明日便隨我回瑞國!”
嗓音一落,他仿佛有些迫不及待,當即想轉身離開亭子,嵐桃花卻是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大師兄,我說過我已然不喜歡你了,更不能嫁給你!再說,即便你將我迎去瑞國,我也定不會與那什麼慕晚歌平起平坐的當你的太子妃!”
鳳轅一怔,眸中的雲湧之色終究是難以忍下。
他望向嵐桃花,臉色驟冷,沉默了半晌才道:“不喜歡也無妨!我隻要你呆在我身邊就成!”
“大師兄這是想禁錮我?”
鳳轅眸光一冷:“禁錮又如何?師妹你,本該是我的!雲崖山你陪了我那麼久,心係於我,以後,你也該陪著我,心係於我,即便你喜歡上了鳳黎淵,那我過不久便將他殺了,到時候,你心無寄托,又隻有重新喜歡上我!”
嵐桃花愣極。
鳳轅則是瞥她一眼,極其乾脆的甩開嵐桃花拉住他袖子的手,正要轉身出亭子,哪知他身子還未全數轉過,脖子處卻是被人驀地一敲,他當即悶哼一聲,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風來,衣袂起。
周圍仿佛卷來了一股涼意,令嵐桃花打了個寒顫。
霎時,一雙微冷的手被一雙微涼的手裹住,而她自己,也是落入了一方帶著幾分蘭花氣息的懷。
“外麵風大,可是冷著了?”朗潤清逸的嗓音自頭頂傳來,帶著幾分歎息。
嵐桃花不由放鬆了身子,徹底依偎在對方懷裡,默了半晌,才道:“黎淵,你打暈了鳳轅,該如何收場?”
“等會兒入殿,直說便是。”他道,嗓音溫和坦然。
嵐桃花眸中頓時滑過一絲深邃及疲憊,不由伸手環上了鳳黎淵那瘦削的腰身,嗅著他身上的蘭香,道:“直說怕是不妥,你這人,常日裡那般善於隱藏,怎到了關鍵時刻,卻也笨了?再怎麼說,等會兒入殿,你也得說是鳳轅自行暈倒才是。”說著,嗓音稍稍一頓,默了片刻,隨即又補了一句:“反正他也沒看到是你敲暈他的,興許還以為是我動的手腳!”
想來,讓他懷疑是她敲暈他的總比懷疑鳳黎淵好,畢竟,鳳轅,可是真想殺鳳黎淵呢。
不久,嵐桃花便與鳳黎淵若無其事的回了禮殿,坐回了位置。而那蕭世子,卻是早坐在對麵的位置上,還衝著嵐桃花意味深長的望了兩眼。
僅是半盞茶功夫,便有宮奴慌張來報,稱是瑞國太子昏倒在了禮殿外的亭子裡。
初聞這事,帝後皆是大驚。
君國皇帝當即命人將鳳轅抬去了宜昌殿,吩咐幾名禦醫把脈守候,而他與皇後以及太子君奕,也是中道離場,隨著鳳轅而去。
如今君國與瑞國邊關吃緊,瑞國近年來國力強盛,著實令君國有所忌憚。本欲趁瑞國太子出訪機會增條合約,使得兩國言和,卻不料這隆重的禮宴上,瑞國太子竟是莫名的暈倒在了禮殿外的亭子裡。
這等措手不及的意外,令君國皇帝驚了一下。
不得不說,若瑞國太子在君國當真有個什麼不測,君國,難辭其咎,到時候,兩國戰事,怕是當真一觸即發了!
自帝後一走,這禮殿的氛圍,也驟然變了味道。而那所謂的鳳轅選妃之事,也是不了了之。
嵐桃花在位上懶散坐著,舉杯,想飲一口酒。
然而這口酒未及唇邊,卻是被鳳黎淵伸手擋下。她轉眸朝身邊的鳳黎淵望去,卻見他稍稍蹙了眉,無奈道:“天色尚晚,若是喝了酒,怕是不易安眠。”
嵐桃花笑笑,不動聲色的推開他的手,隨即眸光一閃,挑眉望他,麵上笑意燦爛,然而道出來的嗓音,卻是醞出了幾分常日裡的痞性:“我若是不易安眠,便蹭到黎淵被窩,聽你給我講你曾經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