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頓生不暢,不由按捺所有情緒,朝他勾唇冷笑:“丫丫個呸的,彆以為你笑笑,就人蓄無害了,彆你以為你穿白衣,就風雅逼人了,我看你就是個耀武揚威的二世祖罷了,沒太子那層身份罩著,你這副邪肆清高的樣子走出去,保不住被人打了多少次了!還有,彆以為老娘好算計,好欺負,哪天你若是犯在我手裡,我定叫你笑不出來,反而是給老娘日日哭!”
太子眼角一抽,臉色霎時一僵。
道道抽氣聲自身後不遠處那些還未散開的東宮宮奴傳來。
嵐桃花卻是毫無懼色,反而是朝太子挑著嗓音諷道:“盯著老娘做何,彆以為老娘花容月貌,你就心生覬覦,老娘還沒出閣,你彆敗壞我名聲!”
說完,竟是一把甩開他拉在她衣袖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蹭去。
太子站立原地,邪肆麵容上的笑意早已掛不住了。
轉眸朝那些仍在原地僵立著的宮奴們一掃,嗓音冷冽一挑:“還沒看夠?”
眾宮奴臉色一變,紛紛四散。
不得不說,早聞說嵐相千金敢在他們太子殿下麵前放肆,今兒親眼一見,還真是那麼回事。
想來這皇宮之中,太子殿下可謂是活閻羅,雖說容貌俊美無邊,但宮女們卻是無一敢覬覦,甚至還會刻意離遠,生怕萬一與太子照麵,稍有不慎便會被太子下命送入宗人府。
是以,太子在東宮裡的名聲,著實不善,宮中之人皆也怕他懼他,而如今那嵐相千金倒是彪悍,竟敢在他們太子頭上動土,絲毫不留情麵,言辭粗魯難以入耳,可怪異的是他們殿下雖說臉色變了,但終究是未朝那嵐相千金發火,這點著實怪異。
遙想以前有人在他們殿下麵前放肆,那是被勒令送入宗人府後,屍骨無存呢。是以,太子對這嵐相千金,還真有那麼幾分特彆。那嵐相千金與太子所傳出的風言風語,看來怕是也有幾分真了。
這廂的嵐桃花雖說對太子一腔熱吼,但吼過之後,還真有幾分心虛。
想來,那皇家崽子也非善類,她如此觸他黴頭,令他在宮奴們麵前失了麵子,也的確是有那麼點過了。至少現在,她還未有與他鬨僵之意,畢竟,身處這深宮,無論他對她何種目的,她對他也不過是虛意逢迎,各自利用。
少了他,她若要在宮中明目張膽的行事,怕是會有阻礙。
身後有不快不慢的腳步聲跟來,嵐桃花心頭微安。
她故意稍稍放慢腳步,半晌卻不見身後那人並肩跟上。
她怔了怔,按捺心思決定先妥協的朝後一望,哪知頭剛一扭,眸子一抬,卻是剛巧迎上了他邪肆狹長的眸子,隻不過他眸子裡卻未染笑意,反而是帶著幾許淡漠。
生氣了?
她愣了一下,本想說幾句,但要拉下臉來繼續與這廝說著假話虛意逢迎,也著實有些難。
她乾咳一聲,企圖掩飾住麵上微微滑過的尷尬,剛回頭過來繼續淡定的往前邁步,卻不料身後傳來他優哉遊哉的嗓音:“這條路是通往東宮浴池。楊妃的棲花殿,在剛才那條分路的儘頭。”
你不早說!
嵐桃花心頭蹭的又是一道怒。
回頭狠狠瞪他一眼,卻見他麵上終於漫過一絲笑:“你這女人,還真傻!”說著,見她臉色陰沉,他麵上的笑意更甚:“像你這般活靈呆傻之人,若是當真捏死了,本殿還舍不得了!”
“殿下這是何意?”她斂神望他,袖中的拳頭卻是隱隱握了起來。
遙想她嵐桃花縱橫京都數年,今兒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傻!還說捏死她!
“未有何意,隻是覺得有些事,並非你看到的那般簡單,你便是再防,也防不過身邊之人對你的背叛,嗬,本是無情冷硬之人,卻偏偏動了情,你說你不是傻是什麼?切莫到最後,丟了心不說,還被人當成傻子玩弄一回,一敗塗地!”他淡道。
嵐桃花神色雲湧,心頭卻是隱隱炸開了鍋。
這廝話中有話,可她僅能聽出幾許嗤諷來。
“殿下何須在此說風涼話,算計我的人,難不成沒你的份兒?”嵐桃花冷道,眸光也驟然如刀。
太子不以為意的輕笑一聲:“本殿容你在本殿麵前放肆,但你若是一味猜忌本殿心思,本殿怕是留不得你!”
“你威脅我?”
“僅是警告罷了。說來,本殿對你,著實有幾分寬容,隻不過,切莫將本殿予你的寬容當成揮霍不儘的東西,本殿能容你在本殿麵前隨意說話,甚至偶爾諷刺,但你若是為了彆的男人對本殿發脾氣,嗬,本殿可保不住提前捏斷你脖子,也好讓你提前解脫,不被人覬覦來算計去的,也算是幫了你大忙!”他道,語氣邪肆幽長,興致盈盈的,卻是極度的欠扁!
“太子殿下可是知曉些什麼?”說著,見他兩眼一挑,她按捺情緒,決定將話挑開點:“殿下可是知曉哪些人要對我不利?”
他瞳孔微鎖,深黑邪肆的目光直鎖嵐桃花,盯了半晌,卻是道了句令嵐桃花差點破功朝他狠狠掄起拳頭的話:“本殿因何要告訴你?”
嵐桃花臉色大變,冷哼一聲。
他又意味深長的道:“你無須知曉得太多,其他人你應是能自行應付,惟獨有一人,你定要謹慎相對。”說著,嗓音微微一頓,他神色微微凝結嚴謹不少,薄薄的唇瓣一啟,卻是吐出一個令嵐桃花驟然蹙眉的名字:“鳳黎淵。”
嵐桃花神色寂寂,臉色沉雜,心底深處,徹底的多了道冰封,寒涼刺骨。
鳳黎淵嗎?
曾經似是好幾個人都提醒要她遠離鳳黎淵,還說那鳳黎淵並非池中之物,隻不過如今令她心生不暢的並非他暗地裡的強勢與腹黑,而是他竟敢在她麵前連她的感情都一並算計!
男人於她嵐桃花而言,以往不過是養眼的風景罷了,隻不過鳳黎淵美是美,但卻與她有過最親密的發展,是以這感覺,卻也深了幾許。然而她卻是沒料到,那樣瞧著清透溫潤的男子,卻也是拿感情親昵之事作為算計的法子,像他那樣脫塵之人,不是該最不齒男女之間的虛假逢迎?
嗬,不得不說,為了算計親近她嵐桃花,他著實‘犧牲’得多,隻不過如今,她倒是要拭目以待,他究竟想將她置於何地,算計成什麼樣子!
行至楊妃的棲花殿前,有宮女眼尖瞧見了太子,紛紛喜色顏開,其中一人當即竄入身後的棲花殿內,許是去通報楊妃了,剩餘的幾名宮女,皆是屈身跪下,遠遠朝太子行禮道:“奴婢拜見太子殿下!”
嵐桃花瞥那些宮女一眼,不急不緩的跟在太子身邊,側目瞅了一眼他的側臉,便見他似是到處都長眼似的,竟能知曉她的小動作,並慢騰騰的道:“你若是要看本殿,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意思是她心術不正的偷窺他?
嵐桃花一怔,兩眼微挑,正想朝太子回幾句,卻不料他足下步子快了一分,極其輕易的拉開了他與她之間的距離,長身往前,白衣飄飄,走得倒是甚為瀟灑。
她暗自咬牙,稍稍加快步子朝他跟去,但卻不願落後他半步,暗中較勁似的與他並肩而行,哪知他對此並無惱意,反而是意味深長的瞥她一眼:“有資格與本殿並肩而行之人,唯獨本殿的太子妃,嵐相千金怕是該後退半步才是。”
嵐桃花勾唇輕笑:“好歹我與你也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了,那自然該並肩而行。”
太子輕笑一聲:“失態又失言,不怕本殿治你罪?”
雖說是調侃之語,但嗓音裡卻是莫名的帶了幾分極其詭異的寵溺之意。
嵐桃花倒是大大咧咧的未聽出來,僅是漫不經心的回道:“你若是要治我罪,方才我那般罵你時你就治了!”
這話甫一落音,麵前棲花殿內頓時有一嬌美如花的女子領著兩名宮女迎出,身子纖細如柳,甚是好看。
“蓉棲拜見殿下!”她腰身一彎,滿麵笑意的朝太子行了一禮,麵上有掩飾不住的喜意。
“愛妃無須多禮!”太子緩道,嗓音一如既往的邪肆。
那女子當即言謝,隨即嬌柔的身軀正想朝太子倚來,企圖極其親昵的依偎著太子將他‘請’入殿中,哪知手還未挽上太子的胳膊,哪知太子卻是望嵐桃花身邊一挪,竟是極其自然的牽上了嵐桃花的手,朝她笑得風度翩翩,邪肆流轉:“今兒來這楊妃殿,除了找人,你還能飽飽口福!本殿這愛妃可謂是精於茶藝,她親手泡出來的茶,著實香味濃鬱,令人記憶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