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不過還剩有一些我今夜未喝完的藥汁,你若當真餓了,也可湊合!”
蕭世子滿臉苦澀,修長的桃花眼卻是魅惑盈盈,“你這彆院瞧著霸氣,看似什麼都有,怎連吃的都沒準備?”
嵐桃花淡道:“大米是準備了的,不過你瞧院中這幾人,誰會做飯?”說著,坦然迎上他的視線:“我今兒一醒來,也是被醫怪強行灌下了一碗清水,腹中依舊空空,蕭妖孽你不是神通廣大麼,有本事便將那廚房內的大米變作米飯!”
蕭世子眼角一抽,頓時反應過來:“感情你今兒放小爺進來,是打著讓小爺做飯的主意?”
嵐桃花麵色不變,沒言。
他咋舌幾聲,道:“小爺金尊貴體,十指不沾陽春,怎知做飯?”說著,視線凝在嵐桃花身上:“你不是女人麼,要不,你去廚房試試?”
嵐桃花沒趣的瞥他一眼,淡道:“瞧在你送我回來的份兒上,我留你在這院中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你便走吧!”說完便要轉身回屋。
蕭世子伸手拉住了她,嵐桃花以為他要反駁,哪知他卻是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一聲,低道:“你今晚不是也沒吃東西麼,不如,隨小爺出去打點野味來烤了?”
嵐桃花一怔,深眼靜靜的凝視著他,卻見他眸中竟然有些不自在的躲閃,道:“小爺常日裡遠庖廚,著實不知做飯,興許烤野味要來得簡單點,可以一試。”
半晌,嵐桃花才稍稍點頭。
蕭妖孽麵色一喜,那隻本是拉著她胳膊的手頓時滑下,極其自然的牽上了她的手,而他的另一隻手,卻是接過了她另一隻手中的燈籠,並媚笑道:“這倒好!走,小爺今兒給你露一手!”
嵐桃花勾唇笑了笑,毫無掙紮之意,僅是緩步跟在他身後,待出得院門,她才略微悠遠的道:“今日多謝你送我回來。”
蕭妖孽的握著她的手僵了僵,半晌才若無其事的媚聲問:“何時與小爺這般客套了?”說著,嗓音稍稍一頓,若有無意的問:“你今日與祈王……”
嵐桃花淡笑,坦然釋懷的道:“我與他已是恩斷義絕了呢,嗬。”說著,嗓音微頓,又道:“這大君國快要變天了呢,嗬,妖孽,你們蕭家,可是也支持太子逼父登位?”
周圍夜風寂寂,頗有幾分凝重與濃稠之意。
蕭世子默了片刻,才低道:“蕭家並未支持任何一方,隻不過是要在波濤暗湧的爭紛裡保留一席之地罷了。如今,蕭家兩邊示好,靜觀其變。”
“意思是如今誰都不得罪?給皇帝吃了一粒定心丸,也給太子獻了一點好?待摸清誰的勝算最大,便效忠誰?”嵐桃花挑眉,嗓音幽涼。
蕭世子也未否認,隻道:“為國之臣,自然忠有能之君。”
“有能之君?嗬,我看當今皇帝與太子皆不是什麼好鳥!”說著,嗓音一挑:“這究竟是你一人之意,還是你父親蕭大將軍也同意?”
蕭世子淡道:“他自然不同意,不過小爺最後用了點手段,逼得他同意!蕭家上下一百零九條人命,足矣讓他顛覆頑固的忠君之意,重作打算!”
嵐桃花麵露一絲嗤笑:“竟連親父都敢逼!我還以為一直在將軍府受儘蕭大將軍打罵的你,全然不敢違抗你老爹的言行呢!”
蕭世子懶散不羈的道:“小爺若是全然不違抗,蕭家最後豈不是會像你嵐家一樣,不僅太子一心打壓,連皇帝也對嵐家生了戒心?”
嵐桃花臉色一沉,眸中微帶幾絲寒芒。
的確,比起蕭家來,嵐家的處境著實堪憂。
“嵐相忠君愛國,固然可欽可敬。隻不過,自古帝王,皆是能者居之,嵐相一味守著朝堂祖製,嵐家定會舉步維艱。而你嵐桃花,雖說身居桃花軒家主之位,卻有幾分令皇帝與太子忌憚的本事,但你莫要忘了,這天下之大,但卻莫非王土,一旦君國舉兵打壓,桃花軒便是有逆天本事,所有家財,也得強行充了國庫。”這時,蕭世子的話少了常日裡的懶散魅惑,增了幾分深幽。
說著,他轉眸朝嵐桃花望來,見她麵色越發的低沉,不由又道:“如今太子並未真正動桃花軒,不過是因為天家秘密,你以為他真忌憚你桃花軒不給銀子補足君國大軍的糧餉?其實那些糧餉,江南慕家已然掏了不少銀子,何須桃花軒插手!太子如今能這般容忍你,不過是因為他要取你的心頭血以祭君國的大旗。”
冷風浮動,涼意漸起。
嵐桃花心頭一緊,落在蕭世子麵上的目光也顯得有些搖曳不穩。
蕭世子迎上她的目光,隱隱歎了口氣,麵上的媚然之色收斂不少,轉而帶上了幾分極其難得的認真:“太子深不可測,便是小爺有時也難以把握他的心思。如今他由於瑞國祈王聯手,更是如虎添翼。你如今身在彆院,太子未能找來,許是祈王對你還留有幾分眷顧,但無論如何,太子找到這彆院也是遲早之事,小爺隻提醒你一句,日後太子說什麼,你都不可相信!”
嵐桃花神色忽明忽暗,緊然複雜的麵上微微有些蒼白。
蕭世子靜靜打量著她,隨即眸色一閃,略微關切的問:“可是腹部的傷口又疼了?”說著,見嵐桃花不回答,他忙將她打橫抱起:“我送你回彆院!”
嵐桃花身子顛簸了一下,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二人身子緊密貼合。
蕭世子身子隱隱一僵,她沒心思理會,隻道:“既然如今蕭家也隨波逐流,靜觀其變,縱然日後在朝中留得一席之地,但依舊不過是侍奉新主的下臣。”
蕭世子頓住腳步,垂眸望她,眸子裡微光隱隱:“你言下之意是?”
嵐桃花按捺神色,纏緊了他的脖頸,腦袋往上一挪,嘴唇湊近了他的耳畔,低道:“既然無論如何都是侍奉彆人的份兒,妖孽可有想過自己成為這天下的主子?”
說著,勾唇一笑,嗓音越發的深幽:“聞說宮中最小的皇子不過還在繈褓,到時候以小皇子為儲君,你蕭家為國之元老,你再混個攝政王來當當,這天下江山,豈不是由你蕭家名正言順的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