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桃之夭夭,灼華3(2 / 2)

她給他的所有耐性與記掛,全被他無情的揮霍儘了。

刹那,她勾唇一笑,額頭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也在她身上這件鳳黎淵送給她穿的白裙上留下了一朵鮮紅的血花。

她就這樣靜靜的望著他,而他似是也愣了,呆了,但那蒼白的臉上卻惟獨沒有半分的心疼。

她終究是嗤笑開來,嗓音帶著幾分挑高,幾分痞性,幾分低低沉沉的冷漠與疏離:“還真是冷情冷意。不過是想讓你保住命,說了幾句重話,你便對我再度下了狠手,嗬。祈王爺當真冷情,我嵐桃花,著實不是你的對手呢。”

說著,雪白的衣袖擦了擦額角的鮮血,她驀地笑得燦爛:“你日後是死是活,我定不會再過問,隻不過,你若做出些危害嵐家或是觸及我嵐桃花利益之事,到時候,我定將手刃於你。不過說來,若非你如今身份著實特殊,我此際就想殺了你呢,嗬,我嵐桃花長這麼大,還沒在哪個男人手裡接連吃幾次虧,你倒是好本事!”

嗓音一落,她極為自然的朝馬車車簾挪去,頭也不回的道:“鳳黎淵,你日後好自為之!千萬彆落在我手裡,要不然,我整死你!”說完,掀開車簾絲毫不顧外麵鬱竹的驚呼與阻攔極其乾脆的跳下了馬車。

她武功本是半吊子,加之常日裡嬌貴慣了,是以此番跳馬車,落地之際完全站不住腳,身形不受控製的大蹌後便朝地上摔去。

她眼明手快的捂住臉,這額頭已是血粼粼的了,若是臉也徹底毀了,那她還真是虧大發了。

周圍也傳來道道驚愕呼聲,嵐桃花緊閉著眼,等待疼痛來襲,卻不料耳畔一道疾風拂過,一雙有力的手臂及時纏住了她的腰身,而後甫一用力,她的身子便撞入了一個略帶清香的懷。

她心頭猛烈的跳動未歇,急速掀開眼來,卻是瞧見了一張言笑晏晏的妖異容顏。

那容顏極其妖媚如華,彎彎的狐狸眼裡全是她錯愕的影子,薄薄的唇瓣也勾著常日裡那種欠扁的弧度,隻不過此番嵐桃花窩在他的懷裡,卻不覺他魅惑的笑容勾人攝魄,反而是覺得明朗如春,竟是讓她漠然的心一絲絲的開始回暖。

“娘子,為夫揍了那群黑衣人,拚命逃回來了。”柔和婉轉的嗓音,如同一汪春江水,聽得嵐桃花第一次覺得暖意複蘇。

其實,她嵐桃花再強勢,再刁鑽,再喜歡算計人心,獨來獨往,但她,也不過是個女人。

此番這妖孽的一方笑靨,幾句親昵,便已讓漠然心緊的她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明媚得不可方物。

“蕭妖孽。”她喃喃了一聲,隨即猛的將身子貼緊他的懷,而他也收緊手臂,緊緊的將她抱於懷裡,絲毫不顧街道周圍之人驚愕的目光,妖異如華的麵上卻是逐漸漫出了幾絲破天荒的疼惜。

“今日被搶之人是為夫,落入危險之中的人也是為夫啊,怎為夫不過是被那些黑衣人搶走不久,娘子竟也是弄成這副模樣了?”他低低的道,嗓音婉轉,但卻染了幾分複雜。

嵐桃花沒答,僅是將身子窩在他懷裡。

蕭世子歎了口氣,道:“娘子,我們的親事還未完禮,不如現在便去將軍府將拜堂之事補上吧,你瞧瞧,為夫身上的喜袍都還未脫,雖說今兒與那些黑衣人拚命時被劃破了一點衣袖,但沒關係,將就一下便是了。娘子也無須一直埋在我懷裡,你額頭受了傷,為夫也覺得不難看,你就彆藏著了,情人眼裡出西施,為夫瞧著你那額頭上的傷倒是不紮眼,待你心情好了,為夫再陪你去殺了傷你之人可好?反正為夫答應過你與你做橫掃京都的惡霸,欺負了人,殺了人,為夫也替你擔著!”

他左一個‘為夫’,右一個‘為夫’,嵐桃花初聽時還有幾分淺淺的刺耳,但聞得後麵,卻是淡然受之,並未覺得排斥。

她將臉埋在他的懷裡,一直靜默著,然而蕭妖孽也不動,雙臂緊緊纏著她的身子,用著詼諧的語言在逗她開心。

她突然覺得心頭一酸,隻壓抑著嗓音低低的出聲:“蕭妖孽。”

本是在滔滔不絕討她開心的蕭世子卻是突然止住了後話,靜待她的下文。

嵐桃花雙手環緊了他的腰身,如同抓住要用他來填補心裡的空蕩似的將他抱得甚緊,低低的問:“一直以來,你與我相處這般久,雖說常常逢場作戲,針鋒相對,但我問你,你有時對我噓寒問暖,百般糾纏,偶爾之際,可動了一絲一毫的真心?就如此番成親,雖說是你拉攏拴住桃花軒的條件,但你,可有一絲一毫的是真心想娶我?”

蕭妖孽良久未言,隻剩得周圍人看戲的嘈雜議論聲。

嵐桃花臉色一沉,正要推開他,哪知他低低的嗓音慢騰騰的響來:“一絲一毫的真心倒是太少。若我說我偶爾之際,對你動了很多很多的真心,甚至能為你跳崖,為你虛意逢迎太子,甚至會拉下身段對你百般糾纏,對你擔憂在意,對你……勢在必得,非娶不可呢?”

嵐桃花心頭霎時震撼,連帶眸光都有些不穩。心頭跳得厲害,卻不知是因為震驚,因為錯愕,因為心悸,還是因為釋然。

他這話,可以信嗎?

一向風流的敗家子,竟會對她這個惡名與他並駕齊驅的人有過真心?

但無論如何,他這話讓她心顫,感動也好,驚愕也好,釋然也好,懷疑也好,至少,他未如那日鳳黎淵所說的那樣:“一直,都是嵐姑娘一廂情願。”

一廂情願!鳳黎淵說她與他之間,一直都是她在一廂情願!

她再度沉默了下去,心頭的思緒輾轉開來。

“走,我們回將軍府拜堂吧!”他又出了聲。低低的,柔柔的,略帶小心翼翼的蠱惑。

嵐桃花沒理會他這話,隻道:“今夜便是宮中的和親大典,我們必須得去參加呢!”

“宮中已有我爹爹與你爹爹坐鎮,便是我倆不去,也沒太大關係。再說,便是有什麼關係,為夫也替你撐著!”他低低的道,嗓音破天荒的有些堅定。

嵐桃花心頭又是一酸。

誠然,蕭妖孽與鳳黎淵完全是兩類人,在回答同樣的話、麵對同樣的事時,一個冷情,一個卻是有情,一個心思縝密,時時將他自己的計劃放於首位,一個卻是瀟灑而為,率性而行,本是風流敗家子,卻常常能撐起她的天地,讓她可以軟弱的依靠過去,可以放心的任由他為她遮風擋雨。

就如,那次的墜崖,就如,那次暈倒在鳳黎淵的質子府前,就如,在彆院養傷的相處,就如……此際的相依偎。

萬般感覺,敲擊著她的心。

縱然知曉對他的感覺此際還算不上喜歡,但也不排斥他的懷抱,不排斥他的溫言軟語。

她將腦袋埋在他胸膛,半晌才道:“嗯,我們不入宮了,我們去將軍府拜堂。”說著,又補了一句:“方才從車上跳下來,我腳崴了。”

“腳崴了?你怎不早說!”他魅惑的嗓音含了幾許急意,隨即打橫將她抱起,道:“先不忙拜堂,先去相府找醫怪替你治腳和看你額頭上的傷。”

說完,抱著她便往街道前方跑。

許是因關心則亂,一向懶散且精於打算且一直怕累怕勞的他,竟是忘了雇輛馬車,更忘了提氣飛躍,僅是迅速的抱著嵐桃花在街道的人群裡穿梭,甚至撞著了不少避之不及的路人。

嵐桃花什麼都沒說,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將自己徹底交給她。

那冰火般撞擊交加的心,此際也逐漸歸於寧靜。她抬眸順著蕭世子光潔的下顎望著他妖媚精致的容顏,突然間心頭那個已是閃出過多次的想法再度開始在心頭的各個角落裡泛濫。

興許,嫁給他也挺好的!

她再度將這個想法琢磨了幾番,才慢騰騰的勾唇一笑,宛如雨過天晴,暖意橫生。

許是,她嵐桃花,真的怕了,孤獨了,所以,能有個人在身邊噓寒問暖,在腳崴了時能抱著他穿越京都城,這種被人在意,被人關心的感覺,著實比她對鳳黎淵那令她嗤笑的愛慕,令她不齒的覬覦,要好上百倍,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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