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小花當即一怔,不可置信的朝雲崖子望了一眼,隨即錯愕震驚的將震驚怯怯的目光落向嵐桃花,那臉色竟是突然滯了幾分。
嵐桃花努力的按捺心底的黑沉,隻是淡瞥雲崖子一眼,而後朝小白與小花望去:“你們先出去。”
小白與小花雙雙眉頭一皺,欲言又止,但終究是忍住後話,麵色擔憂緊張的出了屋子。
她們這小姐,當真不會將她們逐出去了吧?
待她們離去後,屋子終究是安靜了下來,方才那風風火火的幾幕殘留的愕然氣氛,也徹底的淹沒消失,轉為了一方平靜。
醫怪垂眸瞅了瞅嵐桃花的腳,歎了一聲:“怎又崴到腳了?你這臭丫頭就不能安生一點麼?老頭我救來救去,也是會乏的啊!”說著便要蹲身下來為嵐桃花看腳。
嵐桃花淡道:“不用了,我沒崴到腳。”
醫怪一愣,隨即眸子裡頓時帶了火光:“沒崴到腳那你還讓門外那兩個丫頭將我拉來乾嘛?你是瞧老頭我成天過得太閒了,故意整我麼!”
嵐桃花也未惱,淡眼觀他,絲毫未將他氣衝衝的臉色及話語放於心上,隻是意味深長的淡道:“今兒在迎親隊伍中劫走蕭世子的那些黑衣人,是不是你拿錢指使的?”
她話語直入重心,全然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
醫怪一噎,當即嗆咳出聲。
嵐桃花淡笑一聲:“你是主謀嗎?”說著,目光又朝目光亂晃但就是不朝她望來的雲崖子落去:“師父彆裝模作樣的望著彆處了,你的心虛之色,全寫在臉上了!”
雲崖子驚了一跳,忙伸手摸摸臉。
嵐桃花將他的反應全數收於眼底,眉頭一皺,又道:“師父,讓人劫走蕭世子一事,你是不是秦老頭的幫凶?”
“為什麼你認為他是幫凶,老頭我就是主謀?老頭我手無縛雞之力,你師父要逼我和他一道去找人劫了你那相好的,老頭我有什麼辦法!”醫怪兩眼一挑,爭道。
雲崖子麵色當即一沉,伸著指頭猛指著醫怪,喝斥道:“你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逼過你了?出銀子的人不是你麼?找江湖殺手的人不是你麼?今早說服我去為那祈王吊命的人不是你麼?說是要將我徒兒與祈王湊成一對才是天作之合的人不是你麼?”
“啊呸!你還真過河拆橋了!不是你說龍騰寺明修那老不死的說這朵桃花的命定之人是祈王那小子麼?要不然,我怎會對你獻計說先讓人劫了蕭世子,壞了你乖徒兒這場沒結果的親事?我又掏銀子又獻計的,如今東窗事發,你竟是將所有過錯都推到我身上,哼,我還真是吃力不討好了。你這性子,竟是與多年前一樣,老頭我當真是後悔當年救了你,更後悔現在還著了你的道,順勢幫了你……”
眼見著兩人大有杠上就沒完沒了之勢,嵐桃花沉著嗓音欲阻斷他們,奈何幾句話落,這二人完全沒有要理她的意思。
這時,身邊的蕭世子卻朝她勾唇輕笑:“兩位前輩倒是性子直率,如今見他們這架勢,大有不吵出個輸贏來便不會罷休呢。”
嵐桃花轉眸望他,隻道:“你就不惱?今兒劫持你的人,可是這兩老頭的主意呢。”
“他們不過是要考驗我一番罷了,我如何會惱他們。再說,他們其中一人是你師父,一人卻是救你多次的前輩,我對他們二人,僅有感激與尊敬,何來惱怒一說。”
嵐桃花勾唇輕笑,意味深長的低諷:“你這妖孽倒是越來越會做戲了。”
“我說的著實是真的,未有做戲之意。”
嵐桃花懶散起了身,卻也未有理會這話之意,隻道:“屋子裡太悶,不如,去花滿樓走走?”
蕭世子眸色乍然一深,妖異如華的麵容頓時染了幾許難得的深邃:“你要動手了?”
嵐桃花不以為意的輕笑:“彆一提到花滿樓,你就開始緊張。花滿樓雖為桃花軒在京的總據點,但我此番去那兒,也並非要全麵動手。”說著,眸色略微悠遠一分,連帶嗓音都沉了一許:“隻不過,趁今夜乃君國與瑞國的和親大典之夜,京都上下也會慶祝,此番京都守衛自然會鬆懈少許,想必送個人出去,應是容易。”
說完,見蕭世子未動,僅是坐在軟榻上意味深長的望她,她又笑道:“怎麼,不願與我去花滿樓?”
“倒不是!”他勾唇一笑,緩身而起,隨即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她的手,媚聲流轉的道:“不過是有些擔憂你行事不與我商量,在今夜便擅自以你的計劃掀風造雨,從而令我措手不及罷了。”
嗓音一落,便牽著嵐桃花往不遠處的雕花木門行去。
“你蕭大世子又是在心虛什麼?便是我當真在今夜就擅自行動,徹底亮了鋒芒,但我要對付之人,又不是你,你怕什麼!”嵐桃花與他兩手隨意交握,並肩而行,語氣格外的淡,格外的悠長。
“有時覺得,你這朵桃花還真有點令人捉摸不透。嗬,看你如此底氣十足的模樣,你倒是說說,你到底有何能耐行大事?僅是靠桃花軒那點財力,雖能動搖君國商界,但要動搖君國國體,著實不自量力。你,可是還有連我都不知道的後招?”
嵐桃花淡道:“你認為我此際會告訴你?”
“憑你多疑之性,應是不會告訴我。隻不過,好歹我也是你的準相公,你與我坦白,我也能與你一道商量商量,周全計策。畢竟,你我如今,也是同在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呢。”
嵐桃花嗓音微挑:“若我說如並未有什麼後招,僅是想先與你蕭家一道控製君國商界命脈,給君國施壓呢?”
“你認為我會信?”說著,輕笑一聲:“隻不過僅是給君國施壓,你若要達到你心中的目的,無疑是差得甚遠。”
的確差得遠。嵐桃花也沒否認。
若是要造反,僅靠控製君國商賈命脈,自然不夠。
當然,她嵐桃花也不打完全沒把握的仗,既然有心扳倒君國的皇帝與太子,令君國上下大換血,她,自然得留著最後的籌碼。
隻不過,這最後的籌碼,她豈會隨意告知這蕭妖孽。
便是接受他的靠近,不反抗他的溫柔體貼,但該有的警覺,她嵐桃花還沒喪失。
“是啊,正因為差得遠,所以才不急著反,僅是暗中等待,暗中部署,隻等時機成熟,企圖奮力一擊罷了。”片刻,她稍稍斂神,道。
蕭世子卻是沉默了下去,沒言。
嵐桃花嗤笑一聲:“怎麼,見我計劃不周,自不量力,你便心有顧慮,後悔與我結盟了?”說著,嗓音含了幾許嗤笑與威脅:“隻不過事到如今,你以為你還能反悔?”
他朝她笑笑:“我何時說過反悔了?不過是心有擔憂,好歹我手頭的江南慕家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萬一因你而毀,那我豈不是要一無所有了?到時候,萬一你再悔婚,我豈不是虧大了?”
嵐桃花嗤笑一聲:“你蕭妖孽何時也喜歡杞人憂天,這般消極了?你就不能想著我們會得償所願?”
“那事兒太大,我蕭流夙目光短淺,膽子小,倒是不敢在這時候就希望那事兒會得償所願。不如,你此番先隨我去將軍府拜堂,等你我成了夫妻,我興許為了你便壯了膽子,放遠了目光,減了消極,增了勇氣,如何?”
嵐桃花明顯不信他這話:“你蕭妖孽若是目光短淺,膽子小,那這世上,怕是再沒有目光短淺和膽子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