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桃之夭夭,灼華7(2 / 2)

估計便是那些殺手早在禮殿埋伏,尋準時機就弑君。如今皇帝被刺中了心口,那活命的機會怕是微乎極微,是以,再到後麵的刺客出逃,且趁夜竄入了相府躲避,後又是禦林軍來相府搜刺客,再後來是宮中有刺客同夥落網,趁機嫁禍嵐家,不得不說,這一環接著一環的,雖說算計的手段著實有些狗血,但卻仍是將嵐家之人下了獄。

不得不說,如今最得益之人,應該就是幕後設計之人了。

那太子君奕早有登位之心,此番刺殺風雲,他的嫌疑應是最大。隻不過她卻沒料到,那廝當真能冷血至此,連自己的父皇都下得去手。而如今,他怕是笑開了眼,老皇帝心口被刺,生死不明,他應是在靜等老皇帝歸西,然後琢磨個黃道吉日就登基了吧?

伸手,嵐桃花將雲氏的手握在手心,安慰道:“娘親莫要擔憂,今夜之事漏洞太多,僅靠那刺客的一麵之詞,是難以將嵐家真正定罪的。”

雲氏微微一怔,麵上的淒然之色有過片刻的凝固。

“緊靠這點,著實不能定罪。隻不過太子既然有心對付嵐家,自然會再找些冠冕堂皇的罪責扣在嵐家頭上。”這時,坐在一邊的嵐申終於出了聲,他嗓音低低的,帶著幾分深厚與鬱氣,隱隱還透著幾分怒。

嵐桃花眸色一深,心頭再度被複雜填滿,“爹爹也懷疑今日嫁禍之事乃太子所為?”

“太子野心磅礴,早就鋒芒畢露,今日之事應是與他有關。”說著,他嗓音再度沉了一個調子,壓抑得令人心生顫意:“以前在皇上立太子為儲之際,我便反對過,隻因太子雖說心思玲瓏,但卻陰狠冷冽,著實未有一代明君之質,而帝王該有的賢明仁義,他更是沒有。興許是在那時,他便對我心有怨恨,而後來,我對皇上忠心,他若要登基為皇,我自然成了他的阻礙。是以今夜之事,說不定就是他事先布置好就為扳倒我而設計的罷了。隻不過,在今夜的變故中,皇上卻是被人行刺,當場暈厥,生死難料,而我嵐家一門,也全數入了獄,若今夜的一切當真是太子所謂,他的心,便真的太過陰狠了。”

“那爹爹如今有何打算?”嵐桃花按捺神色,低著嗓音問。

她臉色依舊沉寂,沉寂得如同一汪深潭,漣漪不起,然而她平靜的外表之下,那顆跳動著的心,早已是寒氣密布,冷人錐心。

連她爹爹都懷疑那太子了呢。如今看來,那邪肆崽子的嫌疑,著實是太過明顯。

如今,她倒是要看看,那廝的心究竟狠到了何等程度,是否是黑心冷肺,陰謀慎人。不得不說,此番嵐家遭了這份牢獄之災,火速得令她都有些預料不及,那廝的動作的確是快,隻不過,此番他卻當真踩到她嵐桃花的底線了呢。

“還能有什麼打算。如今皇宮怕是早已被太子掌控,嵐家若是要平安渡過此劫,無疑是極難。”嵐申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出聲,話剛到這兒,他眸光一深,微帶皺紋的麵上頓時滑出了幾分滄桑,又道:“此番為保嵐府上下,怕也隻有反逃出獄,拚死一搏了。”

他嵐申曆來忠骨,的確不是怕死之人。隻不過,如今他卻身係相府幾百條人命,容不得他成全自己那份忠義。

“爹爹放心,如今這事態,還沒到拚死一搏的地步。”嵐桃花稍稍斂神,嗓音帶著幾分安撫,然而眸底深處,卻藏著幾許釋然與心疼。

反叛出獄,拚死一搏……

要讓自家這爹爹說出這等大逆之言,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愧對與煎熬。

在她眼裡,她的爹爹本該高高在上,便是偶爾之間忠君愛國得有些迂腐了,但既然是他爹爹此生之誌,她嵐桃花自然認為是理所當然,毫無違和之感,是以,她一直都在暗中周旋,便是當上這桃花軒家主,也不過是為了暗中壯大嵐家,令自家爹爹可以權勢在握,榮華富貴,全然不用擔心什麼。

而如今,算來算去,卻是讓那皇家崽子鑽了空子,讓他給她來了招狠的。這弑君大罪毫無預警的給嵐家扣了下來,快得令她都有些措手不及,不得不說,那人的本事,著實不可小覷。

“都入死牢了,怎還沒到最壞的地步?想必明日便要真正定罪。桃花,此番嵐府,應是在劫難逃。”這時,雲氏抹起了淚,又道:“隻是,可惜了你。娘親還一直以為你能逃過此劫,卻可沒想到……”

嵐桃花心頭一顫,忙出聲安慰:“娘親莫哭,我保證我們都會沒事的。師父已去花滿樓通知惠姨了,隻要惠姨知曉嵐家出事,定會領人來相救。娘親放心,其實在這之前,我早已想好退路了的。”

雲氏沒將嵐桃花的話聽進去,隻是努力的忍著淚,落在嵐桃花麵上的目光,越發的心疼。

嵐桃花知曉自家娘親心頭她,但此番惟獨出言安慰,卻是不能再做些什麼。

瞧著自家娘親那紅了的眼眶,她隻覺心頭一疼,連帶眸光都緊皺了幾分。自家這娘親,鮮少在她麵前流過淚,她乃相府主母,榮華富貴集於一身,她並不軟弱,雍容中帶著幾分淩厲,以前管教她嵐桃花時,她也是極為嚴厲,害得她見著自家這娘親便心頭膽怯,生怕遭她懲罰,為了偷偷出相府而不讓她發覺,她連相府院牆上的狗洞都鑽過多次。

而如今,自家這娘親卻是紅著眼眶,竟是在她麵前露出了柔弱與無助。

她嵐桃花心底抽疼著,隻覺寧願自家娘親能如往常那般嚴厲的數落她,都比她此番這樣紅著眼睛要來得好。

死牢的環境極為惡劣,地麵僅是鋪了一層稻草,然而那稻草卻是潮濕發黴,惡臭難聞。

牢外的石壁上有昏黃的燭火灑下,燈影搖曳,襯得牢內更是淒寂。

嵐桃花自也是沒過過什麼苦日子的人,在相府乃錦衣玉食,軟床香被,便是在雲崖山上,也有乾淨清爽的大床與被褥,而如今這牢裡的環境,著實令她眼睛都斜歪了。

她按捺神色的與自家爹娘言談,企圖用些詼諧寬慰的言辭來令他們放鬆,然而他們二人皆是心事重重,麵露凝重,全然未有絲毫的鬆懈之意。

嵐桃花頓覺挫敗,那強撐笑顏的臉終究是全數沉了下去。

心情冷然不暢時,嵐桃花便起身至牢房邊,兩手攀上了兩根牢房的木柱子,扯著嗓子便吼了幾聲‘來人’。

她嗓子甫一落音,便有一名睡眼惺忪且腰間佩刀的獄卒跑來,惡氣衝衝的吼道:“嚷嚷什麼,還以為你們是高高在上的大官家麼!給我老實點,要不然給你們好看!”

如今夜色正濃,他睡得正香,嵐桃花這一吆喝,無疑是擾了他的好夢,令他沒由來的脾氣暴烈!

都是入了死牢的人了,即便是達官顯貴,官居丞相,說不準明個兒便被押往斷頭台,哢嚓一聲就沒了。

“桃花,莫要胡鬨。”這時,雲氏臉色都白了一分,忙起身過來要拉嵐桃花。

嵐桃花朝雲氏投去一記安慰眼神,隨即便將目光朝那牢頭落去,嗓音都帶了幾分冷沉:“我勸你閉好你的狗嘴!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我們麵前吼?不過是君家的走狗罷了。”

她著實是怒了,是以口無遮攔,完全沒放什麼尊重,常日裡那橫掃京都城的痞性,也是顯露無疑。

今兒她可算是領會到什麼才叫‘虎落平陽被犬欺’了,如今便是這一小小的牢頭,也敢在她與自家爹娘麵前大呼小叫的。

“你……”老頭被嵐桃花的話氣得不淺,本是惺忪的睡眼,此際也是爆發出了濃濃的怒意。

他當即拔出腰間的佩刀,寒光淩冽的朝嵐桃花揮來。

嵐桃花忙閃身一避,卻不料那牢頭的刀尖掃到了雲氏的胳膊。

雲氏悶哼一聲,臉色更是白了一分。

嵐桃花驚了一跳,目光朝雲氏一掃,見牢頭那把刀的刀尖竟是在她的胳膊上劃了一條口子,鮮血淋漓,再瞧那牢頭,儼然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仿佛便是他此番失手殺了雲氏,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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