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的鳳黎淵,蒼白的麵容掛著幾許疲倦與無奈。
“我若要害你,必不會等到現在!你放心,你一走,我自有法子搪塞太子。五六日之內,他定不會知曉你已離京,你完全不用擔心會有追兵。”他嗓音帶著幾分堅定,更多的卻是拉低身段似的勸慰。
嵐桃花嗤笑一聲:“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嗓音一落,她打掉他手中的包袱,淡道:“祈王爺,我沒空與你玩什麼遊戲!你若想對我不利,儘管光明正大的來,何須在我麵前假惺惺的做出一副為我好的姿態,我瞧著鬨心呢!”
許是嵐桃花的語氣著實不善,鳳黎淵那清透的目光驟然一緊,沉著嗓音道,“彆胡鬨,錯過今晚,興許就當真走不成了!”
嵐桃花怔了一下,隨即勾唇低低的嗤笑:“走不成便走不成!我嵐桃花若要離京,自然得靠自己本事。今兒若是信了你的話跟你出城,保不住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我倒是奇了,祈王爺也算是謀略高明之人,為何獨獨要為難我嵐桃花!如今我已是被軟禁在了這裡,你還想如何,難不成當真希望那皇家崽子將我處死?祈王爺,做人,還是存點善心,日後也好為自己留條退路!”
說完,她當即轉身,興致缺缺的淡道:“我倒是乏了,沒時間入祈王布置的戲,告辭!”
她足下未走幾步,手卻是被他拉住。
鳳黎淵蒼白的麵上漫著幾分無奈與低沉:“桃花,你信我這次!你信我!錯過今晚,你就彆想著出城了。今日有暗衛來報,說是太子計劃明日一早便迎你入宮,一旦你進宮,你這輩子定是會被幽拘在深宮,毫無出頭之日了。另外,便是相府一門此番當真逃至洛陽,沒有你,他們依然群龍無首,便是離得京都遠,太子依舊能輕易掌握她們的生殺大權!”
嵐桃花心頭頓時發緊,連帶臉色都沉了下來。
那皇家崽子,竟是想明日就將她帶入宮裡幽閉?可他不是該忙著給老皇帝下葬麼,又忙著登基麼,難不成在這風雲之際,竟還是‘惦念’著她的?
他娘親的!那崽子當真是逼她逼得厲害呢!
想來,如今京都城裡桃花軒的人也應該撤得差不多了吧?萬一那皇家崽子明日當真帶她入宮,她逃出來的機會,的確渺茫!
“沒時間多說了!你信我,我不會害你!”正待嵐桃花跑神,鳳黎淵又緩和著嗓音催了一句。
隨即,他有些艱難的彎著瘦削不堪的身子將地上的布包撿起來重新遞到嵐桃花麵前,“快些換上吧!”
嵐桃花怔了怔,心下複雜蔓延,一雙深黑的眸子直鎖著他,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出幾絲破綻來。然而他蒼白的麵上卻染著幾許無奈,清透的眸子裡除了幾絲疲憊,剩餘的便是真誠與認真。
她心頭越發的複雜,隻覺這樣的鳳黎淵,著實令她瞧不透了。
“還請祈王爺自重!”她毫不客氣的甩開他的手,又要離去,卻不料他再度堅持的將她拉住!
嵐桃花頓時不耐煩,扭頭便朝他狠狠一瞪:“怎麼,還想來硬的?鳳黎淵,我嵐桃花可不是吃素的,你若是再拉著我,休怪我不客氣了!”
鳳黎淵臉色頓時慘白,當即抑製不住的低咳。
嵐桃花眉頭一皺,麵上之色更是不悅。
正要甩開他的手,卻不料他提前握緊了她,邊咳邊道:“你信我!若是今夜不走,你定是走不掉了!”
“走不掉也不關你的事!我若是被太子一輩子幽閉在宮中,一輩子無出頭之日,你不是最該幸災樂禍麼!將嵐家害得滿門出逃,將我害得這般田地的人不是你鳳黎淵麼!這會兒又來假惺惺的要帶我離開,你真當我嵐桃花好騙?”嵐桃花冷聲低吼,說著便猛得甩開他的手。
他措手不及,瘦削的身形頓時朝一邊斜去,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險險站穩。
嵐桃花沒理會他,氣衝衝的大步往前,然而剛打開廂房屋門,陡然發覺鬱竹竟是立在廂房外,她來不及驚愕,鬱竹當即伸指過來點了她的穴道。
她臉色一沉,雙眼迸出了殺氣,心頭也似是湧起了萬丈狂瀾,此際竟是恨不得將麵前這鬱竹千刀萬剮!
這廝,是第三次點她的穴道了。她這回能動之後若不親自手刃他,若不新仇舊仇的一起算,那她就不是嵐桃花!
“主子,你沒事吧?”鬱竹忙擠身進來,合上屋門後便過去扶住鳳黎淵的胳膊,神色擔憂至極。
鳳黎淵終於全數止住了低咳,也未怪罪鬱竹的突然現身,僅是歎了口氣,道:“鬱竹,事不宜遲,替嵐姑娘將包袱裡的衣袍穿上。”
嵐桃花眸中的殺氣再度漲了幾分!
他娘親的,鬱竹這廝若是敢碰她一毫,她嵐桃花就……
正思索著她如今這木頭樣子該如何反應時,卻不料那鬱竹剛遵循鳳黎淵的話走至她身後,鳳黎淵又低聲的道了句:“還是將衣服拿來吧,我替她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