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點了點頭,當即勒停了馬。魅魍二人也跟著停了下來,雙雙錯愕的朝魑掃來:“怎麼了?”
“主子冷著了。”魑道。
嵐桃花怔了怔,魑這理由聽著倒是有些令人不暢呢。
什麼叫她冷著了?難道他們三個不冷麼?
下得馬車後,魅魍二人便去尋乾柴了,卻因霧大露水重,尋來的柴火倒是點不著火,待他們搗鼓良久終於點燃之後,卻不料青煙滾滾,熏得嵐桃花一下子躥了老遠。
看來在此生火烤火是不行了,嵐桃花眼角抽了抽,遂再度吩咐上路,這目的地,便是下一個鎮子。
寒風凜冽中,馬背上的嵐桃花著實冷得厲害,撩開坐在前方的魑的外衣便將腦袋鑽了進去。
魑身形一僵,差點摔下馬去,待穩住身形後,驚愕的喚了聲:“主子?”
他身為殺手,何時與一個女人這般親昵的接觸過?不得不說,若非坐在他身後的這女子是他的主子,就憑她對他這般無禮,他定是將她揮下馬去了。
那策馬跟在魑後麵的魅魍二人也是驚得不淺,眼角都抽了起來。
他們驚愕的將嵐桃花打量了好久,雙雙才極有默契的對視一眼,心頭皆泛起驚異來。
難不成他們這主子被祈王傷害後,竟又開始恢複以前那種調戲男人的性子了?
再者,雖然他們以前甚少見過主子,也甚少見過她調戲男子的場麵,而今這一瞧,那是真正滴傷風敗俗,大膽妄為啊!
連男人的衣服都鑽,看來這主子骨子裡的確是沒有‘有傷風化’這四字可言啊。
一時間,他們皆朝魑投去幾記憐憫的眼神,隻願魑能自求多福了。主子雖說被祈王傷害,但卻不怨天尤人,悲天慟哭也是好事,既然她現在能拋掉祈王而看上魑,他們還是能勉勉強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這廂的嵐桃花倒是沒料到魅魍二人將她想了這麼多,更沒料到這兩人以為她情場失意後就恢複本性,徹底將她打回了調戲良家公子的地步。
她死死的抱住魑,感覺到他渾身的僵硬,她還忍不住囑咐:“你這是乾嘛哇!身子骨這般僵硬,老娘都快凍死了,你就不知放鬆一點身子,讓老娘貼著也舒服一點哇?”
魑又是一個驚愕,身子越發的僵硬。
魅魍雙雙傻眼,更是以為自家這主子怕是當真瞧上魑了。
天明之際,嵐桃花一行人終於入了一個鎮子。
這鎮子極小,總共就幾條街道。
大抵是因為時辰尚早,是以道上來往的人不多,顯得有些清冷寂寂。
“先找間客棧住下。”嵐桃花從魑的衣袍裡探出頭來朝周圍瞅了一眼,便又縮了回去,急急忙忙的吩咐。
此際,她已然是冷得牙齒都大顫了,連說話的嗓音都顫顫抖抖。
魑忙道:“主子,在客棧住下極易暴露行蹤,萬一太子的人馬追來該如何?”
“那你是什麼意思?不住客棧?”
“屬下認為,我們僅需出這鎮子尋個荒僻之地再休息。”魑答得自然,嗓音帶著幾分謹慎。
嵐桃花怔了一下,頓時不願。
先彆說找個荒僻之地休息,怕是連火堆都難以生起來,更彆說她如今又冷又餓的,那種吃的飽飽且躺在床上睡覺的滋味猶如巨大的誘惑,讓她怎能舍了這鎮子客棧裡的佳肴與軟床,去那荒僻之地凍著餓著?
“追來便追來吧!老娘倒是不信那皇家崽子的人馬能翻天!”嵐桃花惡狠狠的道,隨即左手往魑的腰間一拍,凶道:“快些找間客棧!”
魑無奈,與魅魍對視一眼後,便策馬往前。
這鎮子的確不大,且惟有一間客棧。
客棧外觀普舊,招牌上的‘景劉客棧’四字顯得格外的悠遠暗淡,且還被灰塵鋪滿,一瞧便知年代甚久。
此時,正有小二拿著掃帚在客棧大門外打掃,他們動作懶散,哈欠連天,似是未睡醒。
魑魅魍三人當即在客棧大門外勒停了馬。馬兒嘶鳴一聲,將那小二嚇了一跳。
“主子,到客棧了。”魑的身子依舊坐得筆直,彆扭的壓低著嗓音喚了一聲。
嵐桃花忙從魑的衣袍裡探出頭來,目光朝那客棧掃了一眼,隨即鬆開了魑的腰身,讓他先下馬。
待魑下得馬來後,他恭敬的退至一邊,嵐桃花坐在馬背上瞪他,他愣了一下,魅魍二人便伸手將魑往前推:“你去扶主子下來啊!”
魅魍擠眉瞪眼的,那姿態活生生的露出幾絲毫不掩飾的曖昧。
魑眼角一抽,心頭當即一陣激靈,他錯愕不定的望著馬背上的嵐桃花,還未開始猜測嵐桃花這一路上一係列的怪異動作究竟何意,卻不料嵐桃花先朝他出了聲:“魑,快些扶我下來。”
她身子凍僵了,加之本就畏高,是以若非有人扶她,她自個兒下馬絕對會摔個底兒朝天。
魑神色怔了怔,掙紮片刻便上前來伸手扶嵐桃花。
嵐桃花死死捏著他的手指,遂往下一跳,哪知雙腿著實是凍得發僵,此番一落地,竟是格外的僵硬疼痛。
“哇呀!”她驚叫一聲,身子頓時一倒,魑眼明手快的將她扶住,她本能的慌慌張張的抓緊魑的衣襟,並順勢偎進他的懷裡,道:“哇呀,我腿疼,你,你扶我進去。”
魑的臉色又僵了。
魅魍在一旁瞧著,又傻了。
嵐桃花一瘸一拐姿態極其扭曲怪異的被魑扶進了客棧,方才在客棧外掃地的小二跑進了招呼了他們,並將他們安排了兩間客房。
嵐桃花一入得屋子,便朝那柔軟的床榻一坐,隨即也忍不住踢了鞋子便竄上床去用被褥將自己裹住,而後目光朝魑魅魍三人愕然的臉上掃去,勉強一笑:“魑,你去吩咐樓下小二端些吃的過來。魅魍,你二人先回屋歇息,晌午吃過飯之際再去街上買些換洗的衣物及乾糧。”
說著,目光一閃,又補了句:“順便雇輛馬車!”
他娘親的,這大冬天策馬趕路那還真不是人受的。她嵐桃花昨夜差點是沒將小命陪在那凜風呼刮的寒風裡啊。
魅魍二人皆朝魑擠眉瞪眼的望了一眼,魑僵著臉色略微無奈的道:“主子吩咐,照做!”
說完便與他們二人皆出了屋子。
嵐桃花仰躺在床上,身子骨倒是略微鬆緩下來。
她著實是累了,冷了,也困了,是以仰躺在床等待魑叫小二端早膳來的時候,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夢境模糊,一片朦朧,她隻覺自己似是一直在追尋著什麼,直至,朦朧越來越濃鬱,直至被黑暗替代。
醒來之際,屋內光線甚暗,平靜無波。
隻是那屋外,卻是傳來熱鬨的嘈雜聲,側耳細聞,不過是樓下食客的勸酒劃拳之聲。
床邊擺著一套嶄新厚實的衣裙,嵐桃花掃了一眼,便伸手抖開,隻覺這衣裙料子倒是極厚,裡麵還略帶絨毛,隻不過它通體碎花,瞧著倒是與她以前在京都橫行霸道之時穿的那招搖花衣有得一比,皆是難以言道的俗氣。
那魅魍二人著實是眼光不善了,讓他們去買衣裙,竟是買了這種衣裙回來。
隻不過,她明明提醒他們二人吃過午膳再去購置這些,難不成,如今已然是午膳已過?
她略微迅速的將碎花衣裙換上,絨毛貼身,倒是暖和。
下得床來,身子骨倒是未有睡前那般僵硬,僅是稍稍有些睡醒過後的發軟。
她先是朝窗邊而去,推開窗便見外麵天色暗淡,已近黃昏。她愣了一下,沒料到自己這一睡,竟是睡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