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翊點住她的唇輕聲說道:“莫怕,為夫就在這,沒有人能搶走你,傷害你。相信我,我會不惜一切保護家人,讓你和孩子,還有父親他們都平平安安。”
幾日後,各部落的首領被元睿擎邀請過來了。
他們走進延和殿看了一眼,坐在主上位置的不是元睿擎,而是一對長得逸仙俊俏的璧人。
元睿擎隻是坐在左上方的位置。
兩人仿似兩個耀眼的明珠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二人臉容出奇的明淨,婉弱含笑迎風,似藏若現的鋒芒給人一種厲不可擋的氣勢。
男的似尊,讓人莫名橫生震懾之感;
女的也淩厲,讓人不敢忽視她的存在。
他們早就知道龍胥國跟覺族的事情,這對不似人間俗人的璧人應該就是威震三軍的翊王和翊王妃。
他們意識到這是什麼狀況,龍胥國的翊王位比汗尊,無非就是要告訴他們覺族願意歸附龍胥國。
“各首領請上座。”赫連翊揚手輕道。
他們撐起心底剩餘不多的底氣,輕蔑地白了他倆一眼,然後依次入座。
四下一片安靜,赫連翊沒有再說話。
元睿擎也保持沉默孤杯自賞。
敵不動我不動,其他各族首領也安靜自若,各懷心思。
赫連翊手撚酒杯端詳了他們好一陣子,看見他們各有深思,就知道他們已經稍稍跌入自己的圈套。
其中一人實在受不了赫連翊那充滿玩味的打量,睨向他冷聲問道:“翊王身邊那位,聽說是你們龍胥國的第一舞姬,還是這次奉命剿滅覺族的鳳舞大將軍。你們龍胥國的男人是不是死絕,竟然一個雜耍的女子上戰場?”
“貶你。”赫連翊輕聲低念,言下之意是:需要為夫使用哪個程度教訓他們?
“我知道。”佟若雨輕聲應道,言下之意是:我親自來,繼續做你的事情。
赫連翊淡然低笑看向他們。
他們輕輕一怔,現在是羞辱他的妻子,這男人在笑什麼?
而且還笑得那麼自然,自然得令人心底發寒。
“本王讓她為你們獻上一舞如何?”赫連翊笑容無害問道。
各位首領側目斜睨,迷惑打量著他的意圖。
赫連翊端起酒杯輕嗅一下,再淡然睨向他們問,“不喜歡嗎?”
坐在最前邊的胡子首領傲慢說道:“既然你敢把自己的女人推出來獻醜,我們為何不喜歡?女人本就是取悅男人的東西。”
“那得看這個男人是否有本領,是否有讓女人甘心取悅的能耐。”赫連翊不以為然冷聲道,繼而伸手過去攬住佟若雨的纖腰,滿帶chong溺挑起她的下巴歡喜笑說,“本王就有本事讓她心甘情願獻舞,不知在座的各位是否有同樣的本領?”
佟若雨哭笑不得盯了一眼身邊的男人,雖說今日由他做主,但是,竟敢把她說成是一個被男色魅惑的庸俗女人。
她沉了沉氣在心裡笑念:回去再教訓你。
他們緊盯著散漫的赫連翊,這家夥說話的時候竟然隻顧調xi美人,壓根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
而且,他這話分明就是挑釁!
還以男人的尊嚴來挑釁!
其中一人輕蔑說道:“男人讓女人屈服在身下,這是與生俱來的本領!你若敢把她送到我chuang上調jiao幾日,彆說獻舞,她死也甘願!”
佟若雨沈靜的眸底流過一絲寒芒,但很快又消散了。
另一個人又跟著肆意譏誚:“翊王剛才不是說讓她給我們進獻一舞,怎的,剛才不是說得威風凜凜,你的舞姬怎麼還不動身?看來,似乎不買賬!”
“哈哈……”其他人跟著放聲戲謔。
赫連翊指尖輕撩杯沿淡淡說道:“本王可以讓她獻舞,你們是否有資格看她一舞,這,還有待研究。天女之舞非常人所能領悟,隻有擁有足以抵擋一切的底氣和魄力,才能觀其一舞,否則都是褻瀆。”
“你什麼意思?”胡子首領緊盯著他冷聲責問。
赫連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說:“你們隨本王到一個地方,回來之後,如果你們心魂還在的話,她即可考慮一舞。”
眾位首領警惕對看示意。
赫連翊看出他們的疑慮,忙說道:“你們儘可放心,本王絕對不會加害你們。當然,你們敢到這來,肯定做了足夠的部署,所以,本王也不敢貿貿然對你們下手,對吧?”
停頓了一會兒,他再翹起一抹陰柔的笑弧冷聲問:“敢不敢測試一下,你們是否具有令女人崇拜的魅力?”
元睿擎輕嘗半口酒斜斜看向赫連翊。
之前接近他的時候,一直在談論軍事,那時候隻知道他有統觀全局、決勝千裡的深穩霸氣。
沒想到他耍嘴皮子的功夫,比運兵如神更上一層樓。
最後,眾位首領還是被赫連翊的激將法給扳倒了,乖乖跟著他出發。
赫連翊特意讓元睿擎準備幾輛特彆顛簸而且兩邊的窗戶開得特彆大的馬車,分彆讓他們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地向前線駕去。
對於常年在馬背上征戰的人,坐在如此顛簸的馬車實在是不習慣,神經一度繃緊地扶著窗柩,絲毫不敢放鬆丁點。
隻是,他們知道赫連翊在故意為難,所以,也隻好忍耐。
一路上,看見不少農戶在耕種,炊煙繚繚,香氣誘人。
時而傳來孩子的歡笑聲,時而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路過的集市中除了豐富的糧食還有不少奇珍異寶,到處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寡人到現在才知道有天上人間。”突然傳來元睿擎悠然自在的概歎聲,“現在安穩下來了,還有人教導寡人的子民耕種識字,不必打仗、不必搶奪,各種百姓所需的貨物都能進出覺族。”他隨手端起酒杯做出敬酒的姿勢溫笑道,“這,都是翊王的功勞。”
赫連翊端起酒杯回敬笑道:“汗王無須客氣,現在你我同屬一國,又何分彼此?讓百姓富足,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
被顛簸的暈頭轉向的人,捎帶不可思議扭頭看去。
同在顛簸馬車裡的元睿擎和赫連翊卻一副悠然的樣子在下棋對酒,太可怕了!
足足顛簸了三天,這一行人才來到了覺族與龍胥國原來的交界點。
走下馬車的首領無一例外都是臉色發白,雙腳發軟,目光如滯,看見不再搖晃的藍天白雲,頃刻間感動得幾乎要喊“娘”。
有的人扶著馬車痛痛快快地吐了,有的人早已在馬車上就吐了。
他們驚疑地扭頭看了看站在山崖邊爽朗攀談的兩人。
一個英姿颯爽,昂首挺胸睨視遠方,如有睥睨天下之勢,威不可擋;
一個神清氣爽,宛若隱世高人,遙不可及。
“嗬!”
突然傳來一聲吆喝。
不,不是一聲,是很多的聲音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威震山河的吆喝聲。
眾位首領扶著腦袋吃力走到崖邊往下看去。
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沒被下邊磅礴的氣勢給嚇倒,險些就這樣滾了下去命喪斷崖。
下邊不是彆的,而是龍胥國三十萬的兵將在操練!
整片空地攥滿人頭,卻排列十分整齊。
“呼!”隨即是一聲悠遠而雄渾有力的號角聲,下邊的軍隊開始有秩序的轉動。
從一次又一次根據形勢的列陣變化,到士兵發動進攻與退守的整齊步驟,一聲又一聲的呼喝聲憾得站在懸崖邊的首領渾身顫抖。
他們不是沒有看過士兵操練,對在馬背上長大、常年征戰的他們來說,這場景也一點不陌生。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試過在這個高度這個角度去看百萬雄師操練。
而且因為身體的不適,油然多了一絲無力反抗的挫敗感和孤獨無援的怯慌。
他們明明在腳下,卻像鋪天蓋地而來,猶如江河堤缺,“隆隆”洪水以一發不可收之勢撲麵而來,心頭的怯慌和無助頃刻間被擴到最大,壓抑的胸口快要窒息般。
元睿擎掃看了一眼臉色發青的幾位首領,再轉向站在身旁的赫連翊輕聲道:“你這招攻心為上,用得妙絕。盜月自歎不如。”
來到這裡他才真正領悟到赫連翊的用意。
赫連翊是要用這直觀明了的方法教會這群首領“害怕”二字。
這些部落雖然不及覺族的龐大,但是戰士作戰一點都不遜色,因為他們不畏懼死亡。
也正因為人口不多,所以他們幾乎是不可能一次性看到這麼多人在操練。
現在這種突如其來的視覺衝擊,定然讓他們心生畏懼。
尤其是這種高瞻遠矚的觀看,恐怕他們之中,從來沒有想過戰鬥力可以從這個角度看吧。
而且赫連翊又讓他們足足顛簸了三天,這身體上的疲憊,假上視覺衝擊,足矣憾倒各位首領高傲而又脆弱的心靈。
赫連翊睨向遠方淡然低笑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人亦如此。人,往往是因為無知才無所畏懼,本王此舉,隻是為他們尋找生而有之卻潛藏起來的畏懼本領。”
對這些常年處於戰爭煙火的首領,他們不畏懼死亡,因為他們不知道死亡的可怕。
他此舉也並非要嚇到所有首領,但是,隻要有一個人動搖,恐怕其他人多少有點影響。
尤其現在讓他們真切地體會一下,無力抵抗的挫敗感覺。
他們應該會領悟到,孤軍難賞吧?
讓他們在極度震撼中顫抖之後,赫連翊並沒有馬上饒了他們,再顛簸了他們三天,把他們帶回覺族的王宮。
讓他們休息三天後,再把他們請到延和殿。
今日他們的表情已與出來之日大相徑庭,少了一分不可一世的狂妄囂張,多了一分驚駭後的成熟。
入座後,依然是沒有人率先發話。
“看各位首領臉色好了些許,應該沒什麼大概了吧?”佟若雨輕抿紅唇笑道。
眾首領忙順著她溫柔的聲音看去,有這脫俗凡塵的水靈美人養眼,壓抑的心情有少少舒緩了一些。
成熟後的他們隻是輕作點頭,沒有直接回應。
“你們可否還有力氣欣賞我的舞蹈?”佟若雨笑眯眯問道,像一個誘huo兒童的巫婆,揚著看似無毒的笑容,眸底卻藏著一把鋒利的刀刃。
“自然是好的,自然是好的。”他們連連點頭,也沒有人敢隨意羞辱她了。
佟若雨不緊不慢站起來,輕邁步走下來,在殿上走了一轉。
他們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腳不移動,拉長鼻子輕嗅她留下來的餘香。
她突然止住腳步轉過身來掃向他們笑說:“那麼,請你們站出來,跟我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