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鴉鴉順著曲世祖招手的方向,朝她走去。
小碎步落在繡著浮生繪的地毯上麵。地毯上麵繡著的雲霧好似生在她腳下,每邁動一步,就如同踩在著浮生所見上。
“你這丫頭生的倒好,就是受的了苦嗎?還沒有訓練過吧?”曲世祖說。
曲世祖看了眼近端的座位,朝林鴉鴉點點頭。
林鴉鴉猶豫著還是坐下。
“吃得了苦。”她看了眼對麵的曲一,“曲一能吃的苦,我都能吃。”
“哈哈哈……恐怕第一關你都過不了。”曲世祖毫不留情的笑著說。
林鴉鴉看見仆人已經在上菜了,曲一跟前是個蓋著蓋子的托盤。
在曲一微笑的視線裡,林鴉鴉盯得目不轉睛。
“很好吃的,你要來點嗎?”
林鴉鴉搖搖頭。“不了,你吃。”
“這蛇香味兒還是爸爸家裡做的好,在外麵這麼多天,甚是想念,可惜吃不到。今天終於能回來飽餐一頓了。這五香脆皮蛇肉酥,還得是爸爸這兒的。”
“蛇肉?”林鴉鴉眨了眨眼睛,很少聽說吃蛇的。
“嗯。”在林鴉鴉的注視下,他打開了蓋子。曲一嗅了嗅,滿足的笑起來,然後大快朵頤。
林鴉鴉深吸一口氣,胸口一噎。
她的脈搏好似被人掐住了,心跳得不由自主,胳膊硬生生扶在桌子上,才忍住沒有進一步戰栗。
這五香脆皮蛇酥,一股腥臭味兒,蛇皮的紋路清晰可見,入目眼花繚亂,各種種類多蛇皮蛇肉混合在一起,有點像吃大雜碎的感覺。
她忍住那股嘔吐感,憋住,視線不往曲一那兒看,方才能克製住那股反胃的感覺。
曲世祖笑著:“要想吃曲一吃的苦,不能怕蛇呀。心理這一關就得過。”
她努力分散注意力,專注的看著曲世祖說:“莫非他不是真喜歡吃這個,隻是為了克服心裡那個坎,才……”
“不是呀。”曲世祖說。“他是有這個愛好。”
“嘔——”林鴉鴉猛然胸口一陣倒流之感,毫無形象的發出巨大的乾嘔音。
曲世祖一臉柔和的看著林鴉鴉:“彆怕,序老那一塊兒不要求這個,你是序老那邊的人,我這兒的規矩你不用照做。”
這話一出,曲一放下了筷子,錯愕的看著林鴉鴉,觸及到曲世祖威儀的一撇,曲一咽了咽口水,繼續撮動筷子,隻是這會兒吃飯有些食不下咽了。
“為什麼她可以不照做?當初可不是這麼和菩提哥哥說的……”曲一小聲嘀咕,表達著不滿。
曲世祖剛拿起的筷子,不輕不重的拍在桌麵上,桌麵被她的拳頭扣出“砰”的一聲輕響。
“怎麼還不坐下!讓客人等著你吃飯嗎?”曲世祖這話,是將林鴉鴉當做了客人,卻將菩提這個上門認親的兒子,放在了一個尷尬的位置。
曲世祖讓菩提坐下,語氣卻很不善,就像使喚一個下人。
菩提在曲世祖麵前,沒有在林鴉鴉麵前精神抖擻的樣子,而是跟個鵪鶉一樣憋屈。
這不由吸引了林鴉鴉的目光,她看向菩提,卻見菩提像是一個聽話的傀儡,走向了特彆遠的那個,僅剩的座位。
長椅拉開,他麵無表情的坐下。
“吃!”曲世祖不容置喙的,隻發出一個字音。語氣極為不耐的看著菩提,目光硬是沒有挪動分毫,兩眼直定著菩提的表情看。
好似隻要菩提有半分不滿,就會被逐出家門……
林鴉鴉不由為他捏了把冷汗。
菩提盤子裡是什麼呢?為什麼曲世祖那樣子,像是試探菩提的底線。
當菩提把盤子揭開,林鴉鴉差點沒從椅子上站起來。
盤子裡赫然是一堆蒼蠅的屍體,點綴著一些蚊子血。
這麼微小的東西,能湊成一堆,也是相當不容易。
林鴉鴉從沒有哪一刻,這麼的痛恨自己的視力好。
蒼蠅不是簡單的蒼蠅,而是花花綠綠的,顏色組合起來比染料還要多彩。
仆人又給菩提上了一碗腸麵。
血淋淋的,長的跟蛔蟲一樣的不明物體,或像是從動物身上活剝下來的。
此刻那碗腸麵還散發著熱氣,炊煙繚繚,引不起一點食欲。
林鴉鴉有些詫異的看著曲世祖,心想,難道要在他手下做事,就得吃這麼無下限的食物嗎?
看曲一的樣子,像對這些東西見怪不怪,十分常見。
那麼,這麼說,曲世祖就是這麼對待他的下屬了。
曲一吃的這麼香,林鴉鴉以為菩提也會和曲一一樣受著。
菩提卻抬起了頭,毫不回避的望向曲世祖。
“爸爸,吃這個,不是必要的吧?鍛煉一個人的毅力有很多辦法。”
曲世祖毫不留情的嗤笑一聲,乾脆道:“這會鍛煉你麵臨絕境時的忍受能力!且,到了麵臨生死抉擇的時候,猶豫的時間越久,活下去的幾率越低!”
菩提還是不動筷。
曲世祖又道:“我曾經有個戰友,他是信教的,吃食有很多挑剔。本來他是個能力很出眾,很有自保本領的人,可因為食物匱乏,他因挑剔而把食物留給了敵方,最後導致任務失敗,自己也餓死在那個山洞裡!”
菩提愣了一下。
曲世祖說:“我不會留一個顧慮這麼多的人!要是你無法忍受,儘早滾回你的山坳坳去!”
這裡不是山坳嘛……林鴉鴉心裡說。
菩提一口一口,邊吃出眼淚,邊往下咽。蚊子血舔的乾乾淨淨,腸麵吃完後連碗底的血湯液都喝了下去
“我能做到。”菩提將兩碗舉起來,空蕩蕩的碗麵對著曲世祖,證明自己的能力。
曲世祖的眉頭沒有再蹙,視線也不再凶煞,而是真正拿看曲一的目光,看著菩提了
林鴉鴉細致的觀察到菩提喉嚨輕微的顫抖著,他的腮幫子也時而鼓起,時而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