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京數月的周秀才低調地回來了,見過京都的周秀才看著這京都隔壁的蕭縣,總是有那麼些不順眼,話裡話外都有意無意提起京都。
落榜這種事情是人間常有,但讀書人的心高氣傲使得他將這事捂住了,回到蕭縣後也沒有通知小羨,悄悄走後門進了雪月畫舫。好巧不巧,他碰見了一個男人坐在小羨的房裡,聽著小羨彈的曲子唱的歌,喝著的是小羨親手泡的茶……要命的是,他看見了小羨給那個身穿華服的男人脫了鞋。被挫敗感和占有欲蒙蔽了神智的他根本聽不進去小羨的解釋。
至此,他就認定了小羨得知他落榜,於是轉而投入了彆人的懷抱。
那毫無用處的自尊心作祟,他扇了小羨一個耳光。
他常在雪月畫舫和小羨探討音律詩文,畫舫裡的姐姐妹妹都知道他,也求他寫過一些詞。離開了小羨,他就去找彆的姐姐妹妹示好,可這畫舫裡的姑娘都是嫌貧愛富的主兒,什麼樣的才子和財子沒見過,知道他落了榜就冷眼相看。
在其他姑娘處碰了灰,他又回到了小羨的身邊,討好認錯,將小羨哄得服服帖帖的。
單純的小羨就又這麼淪陷了。兩個人又回到了從前那個你儂我儂的日子。
悲劇是由一張銀票引發的。那是張元親手製作的假銀票,那個紫衣華服的男人將銀票拿了過來,像扔草紙一樣將銀票扔在了小羨的梳妝台上:“你爹的技藝可真是高超。整個蕭縣除了他,還有誰能造出一模一樣的銀票。”
小羨看著銀票默不作聲。為了父親,她隻好忍耐,眼前這人想聽曲就給他唱,說腰酸就給他按……好在這個人沒有提出一些更過分的要求。有時候她會想,這個人會不會沒那麼壞,會不會還有一絲良知尚存,重點是她能否在他眼皮底下帶著父親遠走高飛。
但很多時候隻是想想,這人武功高強,殺人隻是很輕易的事情,造假銀票的,有哪個是善類。又不能告官府,造假銀票可是死罪。
她這麼思索著,沒注意到男人悄無聲息地走了,周秀才過來找她才回過神。
眼尖的周秀才被一疊銀票嚇到了,忙質問小羨。她搪塞不過來,隻好如實說了,千叮嚀萬囑咐周秀才不要聲張。
周秀才自然不會聲張,拿了銀票就開始兩眼放光,有這等手藝,還考什麼狀元,有了錢,還有什麼難得到。他拿到了銀票就要走出去,小羨攔住了他。雖然造假銀票是被人拿命要挾逼不得已,可用不用這銀票她還是能做主的。
小羨既是哀求又是恐嚇,完全沒有唬住周秀才。被欲i望迷了眼的他一把甩開了小羨,出門一擲千金體會人上人的生活了。
他總是以為,她一心向著他,哪怕他再放肆,隻要回過頭哄一哄,她就能回心轉意,繼續傻傻地為他付出。哪知道,人心會涼,失望多了會死心。他下次回來的時候,小羨一臉冰冷,將他送的木簪子拿出來遞給了他:“你走吧。我爹說的對,我們想要的不一樣。”
他慌了:“是不是那個富家公子說要娶你這種鬼話?你彆信,男人就愛騙你這種女子。”
“哪種女子?”小羨冷笑道。也許在他心裡,他就是把她當成了一個踏板,隻是為了走向更好的人生。
“你怎麼了?我哪裡做得不好?你是不是怕我花錢大手大腳?那我跟你爹學藝啊,那以後就不用擔心了。”
她避之不及,他求之不得。真是奇怪,若不是他爹有了這門手藝,且在官府做過銀錢的活計,又怎會惹上這樣的禍端。那人拿她的性命要挾她的父親做事,又拿著她父親張元造假錢要挾她儘心儘力伺候他,將他們父女倆吃得死死的。這種日子她早就想結束了,可是她癡戀的光——周秀才答應了她要帶她走出去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