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出了逗弄她的心思,“宋某跪的隻有君主、父母,還有妻子,敢問大小姐你是宋某什麼人?”
“我是你爹。”她脫口而出。
“……”
鐘離曦想了想,又改了口,“不,我是你主人呀。”
“……”
宋昱忽然記起,他剛醒來的那天確實是答應了要給她當牛做馬的,那隻不是過中原人慣有的說辭而已,她竟然當真了。
受了情傷的鐘離曦找宋昱就更加頻繁了,陷入情網的女人心思細膩繁多,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舉動都能讓她胡思亂想。未嘗情事的大小姐很容易被謝冉牽著走,隻是她的理智在控製著她不要做出一些惹人笑話的事情。
她忍不住對宋昱傾訴起來,“宋昱啊,他今天多看了我一眼誒,是不是在後悔那天對我說了過分的話?”
“今天先生叫我們自由結伴發明一個新的軍械出來,沒人跟我一起,是不是我很招人討厭啊?”
“宋昱啊,我可是飄雪山莊最好看的女子,你說他為什麼不喜歡我?”
宋昱比她年長幾歲,身邊的姐姐妹妹眾多,自然比她要懂多一些,他每次都靜靜地聽著她的想法,以及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還耐心地回答她所有無聊又可愛的問題。
有時候還未等他回答完她的話題,她就想起了先生布置的功課還沒有做,所有的傷懷就全部被拋諸腦後了,一心就想著怎麼把功課做得又快又好。
她在他的小院子裡待得時間很多,漸漸的,這小院子裡就多了很多她的學習用具,比如刨木刀、磨鐵鋸、鑽孔釘……
鋸鐵塊、磨槍頭這樣又苦又累的活她從不假手於人,哪怕她是飄雪山莊尊貴的大小姐,哪怕她麵對著一個比她強壯結實的宋昱。
不過宋昱每次都會在她做軍械的時候給她泡好茶,宛如一個“賢內助”。
磨得手有些酸了,她就伸展了一下肢體,用那沾滿鐵屑的手向一旁的宋昱示意著,“快過來幫我擼擼袖子。”
他熟練地照做了,捧著一杯熱茶遞到她的嘴邊。
她也習慣了他的體貼,低下頭咕嚕了幾口茶水,“本來我們造這些東西是不能讓外人看見的,不過我做的東西拿不上台麵,你想看就看吧,反正你也學不來。”
宋昱在兵部做事,對於軍械自然十分了解,看著她做兵器的步驟工藝全都像極了一個在官府做事多年的老匠人,甚至她開創出新的法子將箭頭磨得又快又鋒利,有一些他自己都無從下手解決的難題被她一個奇思妙想就搞定了。
這些他都看出來了,隻是沒有說出口,這樣都叫“上不得台麵”的話,那上得台麵的東西得有多麼可怕。
想看她糾結為難的樣子,他抓住了她的話茬問她,“我是外人?”
“不是。”鐘離曦繼續磨著那塊黑鐵,想了想,頭也不抬地回答,“你就像阿貝一樣,是我的家人。”
“……”如果他不知道阿貝是一隻狗的話,她那句話還是很令人感動的。
宋昱見到鐘離曦日日提及的謝冉時是在一個飄著雪的天裡,那時他拿著鐘離曦無意落下的軍械送去學堂裡給她才有幸撞見。
隻是可惜,他去遲了,先生沒有見到她的成果,便一視同仁命她出去外頭旁聽。
在飄雪山莊的學堂裡頭,沒什麼君臣之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