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手中拿了一把傘,傘是合著的,傘麵還沾了幾點雪。
生怕被揍,我故意繞到了穆淵身側去,笑了笑,“師父近來身子可好?”
他有些惱怒:“好得很!隻差沒被你氣死!”
穆淵十分不仗義地後退了兩步,少了他的阻隔,我和師父隻有三步之遙,隻見他老人家氣得胡須都抖了,手揚起來,那傘舉過頭頂,看樣子是要打我。
他一聲嗬斥:“你再鬨!誰保得住你!”
毫無意外的,那傘落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我的手臂上。
天氣本就冷,一股鑽心的痛襲來,我不禁閉了眼,下意識往遠處跳了一下。
我瑟縮了一下,小聲地提醒他,“這又不是在自家,師父你不怕人笑話嗎?”
從未見他這樣不理智,在彆人的地盤就教訓起了我,“我臉都被你丟光了!怕誰笑話?”
穆淵伸手去攔住了師父,拿過他手中的傘,勸解道,“這裡人多,先冷靜一下,回頭找個少人的地方再把她打死。”
我心裡的那一絲感激之情還未升起就瞬間熄滅了。
這場鬨劇停下了後,阿亓才從後堂緩緩踱了出來,臉上帶著淺笑,眼睛都是帶著光的,看著心情分外的好。
他說,“寶玉呀,你果然是有用的。”
這人誇人的話都不那麼中聽。
他走到了師父跟前,做出了他們西泠境特有的禮節,右手成拳按在左肩,左手置於身後,微微弓著身子,淺道,“歸玄先生。”
師父作揖回應:“見過莊主。”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們這一番表現,訝異得無以言表。這世界真是小,到哪都是相熟的人。
更令人訝異的在後頭。
隻見師父朝穆淵招了招手,“阿淵過來,這就是你叔叔。”
我:“啊!?”
震驚的人隻是我,他們表現得十分淡定,好似早就知道了。
便是此刻我才想明白穆淵說的話,“跟著他是沒有好處的。”飄雪山莊與朝廷關係緊張,而他竟然是飄雪山莊的人,和他走得太近確實容易招人話柄,尤其招大梁朝臣話柄。
阿亓一把抱住他,“侄兒呀,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抱了一下又瞬間推開,手摸上穆淵的頭,“來,叫聲叔叔來聽。”
穆淵很是不爽地拿掉他的手,“開什麼玩笑。”
諒他也叫不出口,阿亓隻是比他年長十一歲而已,不明說的話,他們看起來像兄弟而非叔侄。
這樣認親的場麵很是隨意,就好像酒肉朋友在酒場上稱兄道弟一樣,完全沒有“失散多年少主回歸天下第一山莊”的隆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