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田回來心災樂禍的告訴艾香,父親又在二叔父家讓奶奶和二嬸給上了一堂”政治”課。艾香躺在炕上聽著小田的話,又想起父親那清瘦的身影。可憐的父親,一生都在爺爺奶奶和二叔父家人麵前一直沒有抬起過頭,二嬸每次罵父親就像一個警察罵犯人或是長輩訓斥晚輩似的。二嬸和奶奶,這回罵父親,肯定把艾香服毒的事全怪罪在父親頭上了,肯定埋怨父親教育無方。艾香想到父親又因自己挨罵,後悔的淚水又浸透了枕邊。
小田躺在艾香身邊吸著煙,艾香才離開小田二十多天,就已無法適應小田那個煙味了,皺著眉,憋著氣,儘量忍受著。小田卻不知趣地一連吸了兩根。艾香無奈隻好用被角蒙住嘴,慢慢地睡著了。剛睡著,又夢見自己還是在車上顛簸著,車裡的空氣很難聞,自己心口悶的難受,艾香不由的呻吟了起來。
艾香被一隻粗大的手使勁搖醒了,睜大眼睛一看,原來是小田。艾香翻了個身,麵向著牆說:“噢,我太累了,坐了一天的車,好困,剛才睡著了還夢見在車上。”說著又迷糊了起來。
“你走了二十多天了,才回來,就不陪我說一會兒話嗎?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哩,你和我生活多半年了,又和我分開這麼長時間,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表示?”
“我真的好困,讓我睡會吧,有什麼事明天說,好嗎?”
“久彆勝新婚哩,你難道沒有感覺?”小田說著又點了一根煙吸著,”我讓你回去住一個禮拜,你卻住了三個禮拜,你眼裡根本就沒有我,把我說的話沒有當回事。”
“我回去,本想是住一個禮拜,可是我回去後,不知為什麼就想多呆幾天,等我生了孩子,不知還能不能再回去?”艾香聽著小田話中有話,一下子清醒了,睜開眼睛看著小田。
“大概不是這個原因吧,是會你老相好的去了吧?”
“你說這話就沒有意思了,我挺個大肚子,會什麼相好去了?我有相好的,還能嫁給你嗎?”
“哼,你嫁我是另有目的。”
“什麼目的?我能有什麼目的?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小田恨恨地吸了口煙,向艾香的臉吐了口煙圈說:“你說呢?”
艾香被嗆得用手捂住嘴咳了起來,淚水隨著劇烈地咳嗽也流了下來。
艾香天晚上沒有依小田,小田一生氣,第二天出門幾天都沒有回來。艾香知道小田肯定是在外麵鬼混去了。
過了一個禮拜多小田回來了,捎了幾個廚房用品,放在艾香的屋子。艾香奇怪地問:“你給過年買的碗筷,放在廚房就行了,放在這乾什麼?”
“什麼給過年買的,那是給咱們買的。”
“給咱們買的?”
“是呀,我走了這幾天,他們沒有給你說要分家的事?”
艾香睜大眼睛看著小田問:“分家,分什麼家?”
“你彆把眼睛睜的像個銅鈴似的,怪嚇人的。分家,就是把你我和他們分開過。”
“為什麼?”艾香吃吃驚地問。
“不為什麼?就是我不想和他們過了。”小田不耐煩地說。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是你走了以後,三個姑姑來好好給我上了堂‘政治’課,都像在批判孔老二一樣,都說是我的事,都說我對你不好,都說我做不了父親。”
“她們說你,可和分家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我如果和他們分開門另當家,他們就沒權利管我了。”
“其實你姑姑說你,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我想也沒有惡意。”
“放屁!她們都向著你說話,沒有一個人向我說話,我在她們眼裡什麼都不是!”
艾香看著小田,半天沒有吭聲。
小田吸了口煙,在地上彈了彈煙灰說:“明天我就給咱們築鍋台,把糧食一分,就算把家分了。”
艾香強打起精神洗了個臉,上炕和衣躺下,兩眼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發呆。
“你在想什麼?”小田摁滅煙頭問。
“沒有想什麼?我在感受孩子的胎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