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沒什麼,我……我……我給我們經理打……打個電話吧。你先進裡……裡麵坐……坐一……一會。”店員神色慌張地說著提起電話正要撥電話時。聽到店外麵車門咣當一聲,都扭頭看著門外。趙陽被兩個男的從出租車扶了出來,麵色臘黃,頭發像毛草一樣亂蓬蓬的,兩隻手上都粘著膠帶。兩個男的看見艾香先是一驚,然後強擠出一絲微笑隨即又僵在了臉上。趙陽似乎一點力氣都沒有,腿軟軟地拉在地上,兩個男的架著趙陽回到裡屋,一個男的扶著,一個男的忙從一個櫃子抱出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兩個人把趙陽抬的放到床上,蓋上被子,又在周圍拍了拍,拍嚴實一點,怕凍著似的。艾香站在一旁束手無策。
艾香癱坐在沙發上,羞愧難當,淚忍不住順著臉夾滾落了下來。雙手緊抱住頭抽泣著,身子不由得顫抖著。
“彆這樣嫂子,他總算醒過來了,昨天晚上差點把我們嚇死了,現在沒有事了,脫離危險了,人一醒來就沒有事了,你不要太傷心了。”
“為什麼要這樣?你不想和我過了,咱們可以離婚,我給你自由,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你難道忘記你上次喝醉,心肌缺血當時暈倒在我懷裡的樣子?我一個人把你連拖帶抱送到醫院把你搶救過來,你病好了,我卻嚇病了,你為什麼不吸取上次的教訓還要這樣?”艾香說著已泣不成聲。
“上次,上次喝酒你就這樣?!”兩個人吃驚的問。
趙陽無力的點了點頭,苦笑著看著艾香。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心臟不好,應該給我們說一聲,你看你,這事鬨的,讓嫂子也跟上你受驚嚇。昨天你當場就暈倒在人家飯莊了,把人家飯莊的老板也嚇壞了,是哆嗦著手撥的120來,等到120來,你什麼都沒有了,把人沒有嚇死。你知道在醫院裡多少人在搶救你嗎?真的是把馬經理嚇壞了,嚇得哭著求醫生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你救活。”
“你們昨天喝了多少酒?”艾香強控製著自己的憤怒的心情問。
“三個人喝了四瓶子白酒。”馬經理搓著手回答。
“咱們最後不打那一瓶子的話也不會出事。”另外一個紅著臉說。
艾香坐在沙發上止住淚聽他們在講天書似的,你一言,他一語。艾香那份僅有的慚愧之情也沒有了,心裡稍平衡了一點。從他們話中得知趙陽喝醉和自己也沒有多大關係,而是他們接了一大筆單子,高興才喝成那個樣子的。艾香一言不發坐在沙發上回憶著趙陽前前後後喝多酒對自己的傷害,頭疼得像要爆炸了似的,艾香用手摁著頭,好想讓疼痛減輕一點。趙陽大概看出艾香很痛苦就坐了起來,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動了動嘴唇。正在這時,進來兩位顧客,直接向馬經理打招呼,看艾香和趙陽在,說話又吞吞吐吐。艾香覺得趙陽蓬頭垢臉的形像坐在床上也影響人家談生意。站起來湊近趙陽說:“你覺得怎麼樣?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家吧?彆坐在這裡影響人家做生意了。”
趙陽動了動身子說:“還行。”
艾香彎腰給趙陽穿鞋。
“不要,再讓躺一會吧,剛輸完液,藥勁還沒有過,從昨晚到現在輸了四十多瓶子液體,兩個胳膊同時吊,肯定很難受。”馬經理顯得很尷尬的問趙陽。
“怎麼了?”兩位顧客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趙陽問。
“這家夥有心臟病,我們不知道,昨天接了個大單子,我一高興叫上他和我們小秦一起去喝酒,誰知他當場就給喝的倒在人家飯莊了,把人家飯莊的老板也給嚇壞了,急忙撥打120送到醫院搶救了一晚上,都沒有蘇醒,到下午那會才醒來,嚇得我們都不敢接嫂子的電話。這醒了才讓嫂子知道的。要是不醒來,我們都不知道怎麼給嫂子交待?哎,差點把我們嚇死。”
“我就不讚同你喝酒,一見酒就沒有命了,以後還是少喝一點吧。”兩個顧客笑著說。
“我這人就好這一口,喝了多少年了,就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艾香給趙陽穿好鞋,又幫趙陽理了理頭發,扶趙陽往出走。馬經理跑出店,抬手擋了輛出租車,幫艾香把趙陽扶上車說:“嫂子,對不住你了,讓你擔心受怕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打電話,你不接,我還打他乾什麼?”
“那是特殊情況,下不為例,改天我請你喝酒。”
“還喝呀?”艾香驚叫著。
“噢,對不起,不喝了,不喝了。”馬經理拱手陪笑著。
艾香坐車帶趙陽回到店裡,兩個店員對艾香又一是通挖苦:“艾香姐,你也太沒有出息了吧,哪有兩口子吵架,女的去找男的呢?都是兩口子吵架女的離家出走,男的去找女的,你這倒好,反過來了。”
艾香隻是瞪眼店員,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扶趙陽向內屋走去。其實艾香心裡也很氣恨趙陽,多少次了都是這樣,好像自己很賤似的,離了他就沒法活了一樣。艾香忍住憤怒,把趙陽扶到床上,填好枕頭,蓋上被子,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艾香真的是很難過自己為什麼總是走的這麼艱難?離婚七年,挑來撿去,卻挑了個無賴,他這個樣子和小田有什麼區彆?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出家為尼會更好一點。自己上輩子不知是造的什麼孽卻碰到這些人。艾香流淚被趙陽誤解了,以為是為他難過,無力的拉過艾香的手說:“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喝了。”艾香聽子五六年對不起,我錯了。真的是聽煩了,也聽膩了。真的是一點都不想聽他說的這些話,他說也是白說,她聽也是白聽,他這人,天生就是抑製力差,說過的話不到三天就忘記了又是原樣。艾香對麵年幼的兒子,麵對趙陽的無賴,背負著他親人和朋友對他蔑視的目光,艾香覺得自己再重新走出一步真的是好難,好難。如果不是兒子的牽掛,艾香真的好想遁入空門,一了百了。
艾香無助的站在陽台上邊給趙陽熬著稀飯,邊痛不欲生地抹著淚,心窩口疼得像要掉出來一樣,雙手緊緊抱在胸前,抬頭仰望著天空。西北冬天的天空是瓦藍瓦藍的,再加上剛刮過一場北風,天更藍了,無一絲白雲。太陽很紅卻沒有一絲溫暖,腳凍得生疼。艾香完全可以把火放慢,讓稀飯慢慢熬著,自己完全可以回到屋子暖和一下,可是艾香硬是站在外麵凍著也不想回到那個讓人窒息的小屋子,更不想見兩個店員又數落自己。她們都太小了,生活也太順了,根本不懂自己的心情。
艾香也好渴望和趙陽每次吵完架,他也能來哄哄自己或者自己也能和彆的女人一樣,跑回娘家住上幾天,等他來給自己說幾句好話又把自己接回來,或是躲在朋友家裡,讓他心急火燎的找自己幾天,又給朋友說好話,又給自己說好話把自己哄來回。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對艾香來說都是一種敢奢望。每次和趙陽吵完架,不管誰是誰非,都是趙陽離家出走。不管每次吵完架,艾香的心又多痛,都是獨自一人承受著,忍耐著,不求彆的,隻希望趙陽能伴隨著兒子的成長,他也能成長起來,能獨當一麵,和彆的男人一樣頂天立地,使自己在親戚朋友跟前也能抬的起頭,不再受熱潮諷,兒子長大,臉上也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