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強在老家想開火鍋店,父親打電話讓艾香給買個冰箱回去,說老家沒有好牌子的冰箱。艾香隻好從湖城買了台冰箱。又想著母親在大弟弟家,陳誌強又離婚了,兩個男人帶個孩子也不容易,就又給買了台洗衣機。湖城的大米是最有名的,也是最好吃的,又給買了一大袋子大米,心想開火鍋店肯定能用上。又想著老家的乾貨市場少,又給批了整紮的海帶和調料。
艾香和趙陽把東西拉到重要長途汽車站辦理托運時,運費高得嚇人。艾香想在車站外擋輛從內蒙跑老家的班車,因艾香和趙陽來回跑老家曾坐過幾次,車老板都認識,托運費應該會少一點。趙陽借了輛三輪車裝上東西,一連跑了好幾天,都沒有堵上那輛車。
艾香勸趙陽還是捎到銀川走老家的車上就行了,有跑的那個時間,還不在店裡多做幾筆生意,錢早都賺回來了,給誰捎肯定是要掏錢。可是趙陽覺得車站就是亂要價,覺得能省就省。趙陽大概是一連幾天跑累了,也跑煩了,三言兩語又和艾香又說高了,站在停車場,手指著艾香的鼻子就是破口大罵,惹來了一群圍觀的人,對艾香和趙陽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趙陽本身就對艾香給老家買一大堆東西心裡有氣,一直沒有暴發出來,趁機亂發一起。艾香一時被趙陽的辱罵聲羞辱得無地自容,哭著衝出車站,抬手擋了輛出租車卻不知自己要去哪裡?司機正好是個女同誌,看著艾香痛不欲生的樣子,車停下來說:“妹子,有什麼委屈?我把車窗關上,你好好哭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不能憋在心裡,看你憋得難受的樣子,我心裡也很痛。”女司機說著搖上車窗玻璃。
大熱天的,關上車窗還不把人熱死。艾香和人家不沾親不帶故的,憑什麼讓人家也跟上自己受那一份罪,再說人家跑出租也是為了賺錢。艾香想到此,哽咽著說:“請你送我到中山公園吧,我想去湖邊坐坐。”
從車站到中山公園,應該從公園南大門進比較近,司機卻把車開到公園的北門。女司機一路上給艾香說了好多寬慰的話。下車時,艾香給錢,她不要,艾香硬給扔了十元錢下車向公園走去。
艾香這走邊抹淚已進公園了,車還沒有開走,女司機一直把頭伸出窗子外看著艾香。艾香回了幾次頭都看見女司機看著自己,艾香停下腳部,轉身向女司機深深鞠了一躬急忙拐進樹林子裡,好讓女司機開車去賺錢。
樹林子裡納涼的人很多,艾香很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靜靜心。七拐八拐的,卻拐到湖邊上,湖邊上的椅子上也坐滿了人。艾香找了一棵湖邊上的垂柳樹,背靠著柳樹坐下,頭抵在垂柳樹上淚水像打開的閥門,任憑往出湧,一直哭到黃昏,腿坐麻了,動彈不得,硬是抓住樹枝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大姐,你可要想開一點呀,可彆一頭載下去了。”一個男士從艾香身後,一把拉住艾香的胳膊說:“哦,對不起,應該叫小姐,哦,對不起,現在也不能叫小姐,小姐現在變成貶義詞了。”
艾香看小夥子油腔滑調的,心生警戒。掙紮著說:“你要乾嘛?放開我,大白天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彆誤會,我在這裡看書,觀察你好久了,從我進來到現在四五個小時了,你一直坐在這裡哭。我坐這,一邊是看書,一邊是準備英雄救美。”
“什麼英雄救美,我還沒有想要輕生,放開我,彆在這胡說八道了。”艾香掙脫開小夥子的手,理了理頭發。舔了舔開裂的嘴唇正要走。
小夥子尷尬的拿著一瓶子水,在艾香麵前舉了舉說:“喝吧,剛打開的,我沒有沾嘴,坐在這裡哭了一下午了,這湖水都快漲潮了。”
艾香沒有接他手裡的水,掃了一眼他手裡的書《演講與口才》。又掃了一眼小夥子的長相,人長的不難看,文質彬彬的,不像個壞人,很尷尬的說:“謝謝你了,我現在沒有事了。”說完轉身就走。
“哎,哎,大姐,噢,不……”小夥子追著艾香喊。
“還有事嗎?”艾香停下腳步,看著小夥疑惑的問。
“沒,沒,我隻是想請你喝杯咖啡或是去吃個飯。”
“我要回家看我兒子去,沒有時間陪你閒扯!”
“我陪你去吧,把你兒子接出來,咱們一起去吃個便飯,認識也是緣份。”
“你不怕我老公敲斷你的腿,我老公從小就是個跑江湖的,流氓一個。”艾香說著閉上眼睛,趙陽在車站咬牙切齒辱罵她的那一幕又在耳邊回響:“你他媽的,還叫女人呢,有你這種女人嗎?你爹為了你們家人跑前跑後,累得要死要活的,你竟然為了省幾個錢,就這樣對待你爹……”艾香咬著牙,沉思了一下,抬頭看著西邊那一縷晚霞,已被烏雲遮住了,遠處的賀蘭山若隱若現,鳥兒早已歸巢了,公園裡已寧靜了許多。蚊子不識時務的在艾香胳膊上叮了好幾下。艾香拍著蚊子說:“謝謝你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不會輕生的,為了我兒子的健康成長,我會堅強的活下去的,放心吧,祝你好運!”
“那就好,那就好,我真的很擔心你想不開,請你喝咖啡是假,讓你換換心情才是真。”
艾香從公園出來心事重重的回到店裡。兒子坐在床上看電視,趙陽笨手笨腳的做著飯。艾香無力的爬上床,想抱抱兒子,看兒子看動畫入神,又沒有打擾兒子,拉了個枕頭躺下,耳邊一直回響著趙陽罵她的話,淚水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兒子把他的小被子打開,蓋在艾香身上,嘴貼在艾香耳邊問:“媽媽,你怎麼了?”
“沒有事,媽媽有點感冒,眼睛不舒服。”
“爸爸,爸爸,媽媽感冒了,頭頭疼,快給媽媽買藥去。”兒子摸了摸了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艾香的頭說:“爸爸,爸爸,快一點,媽媽發燒了,快拿個毛巾來給媽媽捂上,小心把頭燒壞了。”說著溜下床,拿了個毛巾在洗臉盆洗濕,又爬上床把毛巾敷在艾香的額頭上,又拉開大被子蓋在艾香身上,還拍拍打打的把被角壓實。”簡直像一個小大人樣。逗得艾香不由得笑著說:“沒有發燒,讓你也捂出燒來了。你這小仔子,跟誰學的這一套。”
兒子看艾香笑了,也笑著說:“爸爸,爸爸,我給媽媽把感冒治好,媽媽笑了。”
“快,快,快,把那被子疊起來,大熱天的,還給蓋兩床被子。你娘哪裡是病了?她是自己折騰的,沒事找事,自己日子還沒有過好呢,倒先管起彆人來了,還給我耍牛B……”趙陽炒著菜,鍋鏟敲得叮當響,估計幾十裡外的人都能聽到。艾香聽著趙陽的埋怨聲,忍住一肚子氣,也不想多吭聲。孩子大了,慢慢就會懂事了,總當著孩子的麵吵,會給孩子造成傷害,會影響孩子的一生。
艾香對陳誌強開火鍋店滿懷希望。幾次在電話中說:“好好經營,開店容易守店難。”
陳強和艾菁也在金城給往回捎東西。火鍋店也是來了個開門紅,生意每天都暴滿。全家人都寄滿希望。母親也帶著大弟的孩子回到老家給陳誌強幫忙。誰知陳誌強經營無方,還專門印的欠賬單子,顧客吃完,沒有錢,可以在單子上簽個字就行了。
陳強對陳誌強的經營方式攥了一把汗。陳強畢竟是在大餐廳搞過管理,心裡很明白欠賬的後果,從金城趕回到老家,想幫把火鍋店經營承模式扭向正規。誰知回去沒有幾天,兩個人就發生了爭執。陳誌強罵陳強說看自己的火鍋店生意太好了,陳強嫉妒才胡攪蠻纏。陳強也無法說不通陳誌強,氣病了又回到金城打電話給艾香,讓艾香以後注意一點,也不要給陳誌強捎東西了,像那樣欠單開火鍋店,用火車拉也不夠。
艾香也很擔憂陳誌強的經營之道,打電話勸陳誌強說:“你大哥的思路是對的,沒有你這樣開飯館的,賬好欠錢難收,到時候你也會欠一屁股賬,你欠人家的,是逃脫不了,人家欠你的,你也難以要回來,就是沒有生意做,也不能欠賬讓吃飯。”
陳誌強聽著艾香的話,誤解了艾香的意思,以為是艾香怕他火鍋店倒了還不起買冰箱的錢。艾香再三解釋說:“當我給你買冰箱那一刻起,我從來沒有想著要這個冰箱的錢。我是為你好,我也在飯館乾過,沒有像你這樣開飯館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開飯館還專門印的欠賬單子。”
“你把你管好就行了,把你的日子過好就行了,你以為你走難闖北,挑來揀去,找了個好人似的,一馬走出頭才叫好。我的生意剛開始,事業快成功了,你們都在嫉妒我,才打電話說這些……”陳誌強的話,如雷轟頂,嗆得艾香就是有十張嘴也是無法辯論過陳誌強,忍住好久沒有給打電話,隻為父母親捏一把汗。
在一個寒風呼嘯的深夜,艾香睡得迷迷糊糊,後窗子被敲的咚咚響,艾香驚醒後,推了推趙陽。趙陽醒來後,破著沙啞的聲音問:“誰呀,三更半夜的,敲什麼敲?”趙陽的大嗓門嚇醒了兒子。兒子睜開眼睛驚慌的看著艾香,艾香緊緊抱著孩子說:“彆怕,彆怕,有媽媽在。”孩子驚恐萬狀地看看窗子,又看看艾香和趙陽。
艾香讓趙陽快快穿上衣服去出看看是不是誰酒喝醉了。趙陽不耐煩地喊:“誰呀,想乾什麼?”
“你下去看看是不是喝多了,敲錯門了。”艾香勸著趙陽,又小聲問:“你找誰呢?吭一聲好不好,三更半夜的,都把我兒子嚇醒了,真煩人。”艾香也不耐煩地喊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