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浴火重生(1 / 2)

邂逅命運 文沁 8616 字 9個月前

艾香一路上邊走邊哭,兒子一直攙扶著艾香到車站,艾香又哭著上了車,在車上整整哭了一路。第二天淩晨四點多回到了家裡,一回到家,艾香癱瘓在床上,一想起父親用乞求的目光看她的眼神總是淚流滿麵不吃也不喝,不停的給老家打電話,生怕父親有個三長兩短。

艾香趴到床上哭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早上,為了兒子掙紮著爬了起來,臉都沒有洗,先給老家打電話,陳強告訴艾香說,父親的腳手腫了,手腳冰涼,精神狀態很不好。

艾香和陳強通完電話,來到廚房給趙陽說:“我今天要回去,爸大概不行了,我弟弟說,爸的手腳都是冰涼的,再說,我昨天晚上做的夢也不好,我夢見一晚上都在山上采摘菊花,你和兒子先呆在家裡吧,你就辛苦一點,看的讓兒子把家庭作業寫完,過兩天就要報名了,你帶孩子去報名,見了孩子老師客氣一點,彆總是板個臉,人家孩子老師又不欠你的。”

趙陽怒視著艾香說:“你一走,我一個人是看孩子寫作業呢還是開店?我看這日子真的是沒法過了,過屁的過。”

艾香:“你怎麼能這樣?你能不能理解我一點,我爸都成這樣了,你還不理解我。”

趙陽用鄙夷的目光看著艾香,想抬手打艾香,手舉起來了卻沒有打,轉身拿起菜刀,把案板上兩根黃瓜用刀拍了個粉碎,邊拍邊喊:“走吧,走吧,這個日子不過了,你現在眼裡隻有你爸,你哪有我們父子倆個?”

艾香看著趙陽蠻狠無理的樣子,一句話都沒有說哭著進衛生間洗臉。

艾香進到衛生間臉還沒有洗完,電話響了,兒子接起電話說了幾句話便大聲哭著喊:“媽媽,快來接電話,我大舅說我姥爺去世了。”

艾香衝出衛生間接過電話就嚎了起來,眼前一黑,暈倒在兒子懷裡。

兒子撕心裂肺的喊著:“媽媽,媽媽……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如果你走了,我也在這人世上一天都不活。”

趙陽拿著拍黃瓜的菜刀從廚房裡跑出來衝到艾香跟前,忙把艾香扶的坐在沙發上,掐著艾香的人中給兒子說:“快去給你媽倒懷水。”

兒子怒視著趙陽說:“哼,都怪你,都是你,如果沒有你鬨騰,我媽會成這個樣子嗎?我媽如果有三長兩短,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趙強哆嗦著手掐著艾香的人中,使艾香緩上氣來。

艾香痛苦的掙脫趙陽的手,歇斯底裡哭喊著:“我父親走了,你也不用爭了,你也不用為難我了,你這下得意了吧?”

趙陽看艾香情緒失控,嚇得又抱住艾香說:“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真的不應該逼你回來,你要是難受,就打我兩下子吧,解解狠,彆憋出病來。”

艾香奮力掙脫趙強,哭天抹淚穿鞋要去車站買票。

兒子嚇得不知所措,忙從衛生間裡拿出拖把,清理著飛了一地的黃瓜片。

趙陽拉住艾香,不讓艾香出門。

艾香掙脫著趙陽的手說:“放開我,你沒有權利管我。我在這個家裡也是受夠了,我以後是不會再讓著你了,不信,咱們走著瞧。”

趙強:“我說過我錯了,都是我不好,你這個樣子出去乾什麼?現在去車站也是沒有車了,隻能等到晚上了。”

艾香:“你不要管我,我現在就是走也要走回去,都是你把我逼的,你不逼我回來,我爸能走嗎?”

兒子:“就是,你逼媽媽回來,姥爺的精神支柱沒有了才走的。”

趙強喝斥兒子:“閉嘴,你媽都成這樣了,你還在這裡煽風點火,你是不是覺得還不夠亂。”趙陽邊指責著兒子邊拉住艾香,不讓艾香出門。

兒子:“你放開我媽,不要拉著我媽。”

趙陽:“我不拉你媽,你媽這個樣子出去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你來,拉你你媽媽,我給咱們找車,找上了咱們現在就一起送你媽回去。”

兒子聽著趙陽的話忙上前抱住艾香,拍著艾香的後背說:“好了,彆哭了,我爸爸給咱們找車。”艾香頭抵在兒子懷裡哽咽著。

趙陽撥打了好幾個電話總算找了一輛車,趙陽的朋友一聽,二話沒有說,開車來接上艾香一路急駛著向艾香老家趕去。本來是晚上就可以到艾香娘家,可因艾香一路上都是哭哭啼啼,神誌不清。趙陽朋友開車走錯了路線,艾香也沒有發現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家娘家。

娘家一片混亂,全村上的人基本都來了,父親已穿好壽衣躺在一張大木板上,停放在大客廳裡。艾香不顧一切的一頭撲在放父親的木板前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來。艾香邊哭邊摸著父親冰涼的臉,感覺是父親睡著了,父親還活著,艾香跪在父親靈前說:“大,你睡睡就醒來吧,我又回來了,我這次回來再也不走了,你快醒來吧,你彆再睡了,你再不醒來,人家會殺豬宰羊把你送走的,大,你快快醒來吧,我求你了,你快醒來吧!”

艾香的哭喊聲並沒有喚醒父親,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冰涼。村子裡的長罪都罵著不讓揭掉父親臉上的紙,也罵著不讓艾香靠近父親的遺體,說艾香淚水掉在父親身上不好。艾香不知道眼淚掉在父親身上是對父親不好還是對自己不好,隻好強忍住痛苦跪在父親靈前,一直在掉淚。當靈堂沒有人時,艾香還是偷偷揭掉父親臉上的紙,臉貼在父親的臉上說:“大,你真的就這樣走了嗎?你為什麼要走,大,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醍來吧,醒來看我一眼,你再彆睡了。我大姐和小妹都在往回趕,難道你不想看見她們嗎?”

艾菁和她老公回來後,艾菁也是一頭撲到父親靈位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還沒有哭兩聲,就不省人事,昏厥了過去,半天搶救不過來,嚇得一院子人都慌了神。有些多事的鄰居竊竊私語:“這下有好戲看了,埋一個人卻變成了埋兩個人了。”

陳強忙打電話叫來大夫把艾菁搶救過來,給輸上液體,大夫又急匆匆走了,說其他村子也有病人再等著他搶救呢。

艾萌從蘭州帶著全家也回來了,回來跪在父親靈前也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哭喊著。嬸子和嫂子都勸著艾萌,艾香跪在父親靈前,看著他們都在哭,卻哭不出來了,又擦乾淚偷偷看著她們一個個哭天抹淚的樣子,忽然覺得父親去世比活著有價值,活著的時候,艾香曾求他們每月都給父親和母親一點生活費,可是都是個過個的日子,沒有一個人給父親錢。艾香雖說每個月都按時給父親彙五百元,可是父親總是擔心艾香壓力太大,不願意收掉他的醬肉攤子,總覺得自己還能動,能掙點是點,這樣,艾香的負擔也會輕一點。艾香心疼父親,覺得父親和母親辛苦一輩子了,是應該停下拚搏的腳步好好安度晚年了。艾香曾多次打電話給艾萌讓艾萌每月給父親和母親象征性的打點錢,父親就會不做醬肉生意了,艾萌說等父親什麼時候不賣醬肉了,她再給父親彙錢。艾香很無耐,又把電話打給陳強,陳強和艾萌也是同要的話。艾香又打電話打給艾菁,艾菁說她住的地方離銀行很遠,讓艾香先幫她把錢彙給父親,然後她要進上海城了,再把錢彙給艾香。

父親為了生計,為了糊口,七十多歲的人了,整天還騎著車跑著做醬肉生意,讓無情的法院車奪走了生命,卻個個哭得死去活來,人呀,為什麼要活得如此虛偽?

陳強在總管的按排下,請來了樂隊,吹吹打打,一會秦腔,一會流行歌曲。艾香雖說心裡很憤怒,但還是強忍住憤怒隻是默默跪在父親靈前,在痛苦中熬煎。

父親的遺體就要入殮了,可是還是等不到陳誌強回來,村上的長罪一直催著陳強給陳誌強打電話,可是陳誌強的電話一直關機無法打通。

父親的遺體在陰陽先生安排的最佳時辰入殮時,艾香再也控製不住痛苦的心情又放聲哭喊了起來。當幾個長輩抬著棺材蓋要封釘起來時,艾香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疼痛,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管事的長罪喝斥著艾香,不讓艾香哭。

艾萌把艾香摟在她懷裡說:“不哭,大已經走了,就讓安安心心的走吧,你這樣哭哭哭啼啼的,大會走的不安,這樣對你以後不好,你娃不小著呢,你和趙陽的日子還要過。”

艾香強克製著自己,牙齒咬著嘴唇抽泣著。

遺體入殮意味著將永遠離開人世,艾香跪在冰涼的棺材前,聽著棺材裡的動靜,真的是希望父親奇跡般的能活過來,突然頂開棺材蓋能從棺材中爬出來。可是艾香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父親就在吹吹打打,吵吵嚷嚷中被送走了,艾香跪在父親墳頭前哭得死去活來,艾菁一口氣又沒有上來昏厥了過去,堂嫂掐著艾菁的人中,把艾菁搶救了過來。長罪都吆喝著把艾菁送回去。兩個堂妹扶著艾菁回去了。

艾香看著一群人揮舞著冰冷的鐵鍬把土一鐵鍬一鐵鍬鏟的壓在棺材上,把棺材埋了起來。艾香再也看不到父親了,父親真的走了。幾個堂弟把花圈圍在父親的墳塋上,剩下好多,就堆在一起,點著燒了起來。艾香看著熊熊大火冒的好高,直衝天際,艾香隱約看到父親生前安詳的笑臉在烈火中微笑。花圈燃燒儘了,火焰滅了,父親的笑臉也消失了,艾香看著一堆還冒著黑煙的灰燼發呆。

送喪的人都陸陸續續走了,管事的長罪讓兒子和侄子架起艾香往回走,艾香是一步三回頭,還是希望父親沒有死,在冰涼的地下被凍醒了,掙紮著從墳墓中爬了出來。

艾香的幼稚和愚蠢被兒子和侄子看穿了。兒子說:“媽,彆傻了,姥爺的魂早都升天了,他早到天堂裡看著咱們呢,咱們是再也看不到姥爺了。”

小侄子:“姑姑,你也彆難過了,我爺爺在世的時候,你也把孝儘到了,你現在就是難過死也救不回來我爺爺的命。”

艾香聽著兩個孩子的話,覺得自己真的好傻,好多道理孩子都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明白不過來呢。

陳強回到家裡安排著送喪的人吃飯,有些懂理數的人都直接回自己家了,剩下沒有幾個人,吃完飯幫著拆完棚,收拾完一切都各自回家了。

吵吵鬨鬨好幾天的院子一下子清靜了下來,母親和艾萌,艾菁躺在一個炕聊著天,艾香站在地上寒暄了幾句,覺得也沒有什麼話可說,就來到父親生前住的屋子,爬上炕,枕著父親生前枕過的枕頭,聞著父親生前留下的氣味抽泣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兒子進來,摸了摸艾香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艾香發燒了沒有。

艾香被兒子摸醒了,看著兒子問:“你為什麼不睡覺,站在這裡乾什麼?上來,媽媽摟你睡一覺。”

兒子:“我剛才睡醒,上完廁所,進來看你臉紅紅的,我還以為你發高燒了呢。”

艾香:“沒有發燒,是炕燒的太熱,他們在乾什麼?”

兒子:“姥姥和兩個姨姨在睡覺,舅舅和姨夫在搓麻將。”

艾香長歎口氣說:“他們也太過分了,才送走你姥爺怎麼能隨便玩麻將?”

兒子:“哼,他們如果心裡有姥爺的話,姥爺這會能躺在那冰冷的地下嗎?”

艾香正和兒子說著,馬路上的行人說:“嗬嗬,這一家子人虧他先人的,聽說娃和女子都在外麵事乾的大得很,老漢在世時,沒有人管,老漢自食其力卻被車撞死了。人死了,什麼都沒有了,卻殺豬宰羊,洋鼓洋號,吹吹打打好幾天把老漢送走,老漢還屍骨未寒,麻將搓得震天響,也不怕天打五雷轟。”

艾香和兒子聽著過路人的議論,麵麵相窺。

過路人議論著走遠了。

艾香勸兒子說:“去,兒子,去勸勸你舅舅,彆搓麻將了,你說人家過路人聽見笑話呢。”

兒子:“我才不去惹事。”

艾香看兒子不去,很無奈的爬起來到來到母親屋子,看母親和艾萌,艾菁睡得很香,就沒有吭聲,悄悄溜出屋子,又來到小侄子睡的屋子,小侄子睡得滿頭大汗,艾香抬手給小侄子抹汗時,發現小侄子的頭是冰涼的,艾香一連叫了好幾聲小侄子,小侄子隻是微弱的哼了一聲,依然昏睡。

艾香很怕小侄子有外意外,忙來到母親房間,站在地上說:“媽,小元元好像病了,滿頭大汗,頭卻是冰涼的,要不要帶去看醫生,不要把孩子給耽擱了。”

母親忙趴起來說:“幾點了?”

艾香:“四點多了,媽,不行,帶娃去看看。”

母親:“娃從你大走的那一天,就一直沒有好好吃飯。”母親說著溜下炕說:“我給咱們做飯去,做好讓娃吃一點,人是鐵飯是鋼,能吃進去東西就好了。”

艾萌:“我回來的時候,帶著感冒藥,是不是感冒了,把我的感冒藥給吃一點。”

艾菁:“藥不能隨便吃,娃還小。大走了,把娃愁的。”

艾萌:“他屁大的娃娃,有啥好愁的?”

母親:“娃是你大一手帶大的,長這麼大,就沒有離開過你大。”

艾香聽著母親的話,眼睛不由得濕潤了,抹了把淚,又來到小侄子屋子,把臉貼在小侄子臉上說:“元元,想開一點,一會你奶奶把飯做好了,你起來吃一點,彆想不開,有姑姑吃的,就有你吃的,你彆愁,姑姑走的時候,把你帶到湖城去,把你我和娃放到一所學校,一起去上學。”

小侄子一動不動的躺著,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了下來。

艾香幫小侄子擦著淚也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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