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右居去靜靜地呆著,喜歡開著門讓陽光灑進來,照在桌子上地宛如新綠的四季海棠花,淡素而不香,清雅而不妖,不過雪一來,隻怕小小的錦色花兒也會凋零了。
抹淨桌子端著水到另一側去倒,發現這海棠院裡最近多了很多冬日的花兒,隻是隨意地散放著,五顏六色地擺一起,一看就是沒有下心思,而正居那位現在升為了四品良媛,卻還住在海棠院,侍候使喚的宮女又多了一些,皇上的賞賜源源不斷地送進來,而今那邊又歌聲燕舞的,想必他又那裡吧。
不知是不是故意來鬨騰,寵幸這位敘主子讓我看了心裡酸澀,唉,覺得他比我還小一樣。
倒了水看到林尚儀正坐在有陽光的地方正在做著女紅,一臉的安詳和無爭,我貓著腰走過去,她有抬頭看是我輕輕一笑,從一邊移出小凳子給我坐,低聲地說:“知秋,好看麼?”
“好啊。”好可愛的虎頭鞋。
她羞澀地笑笑:“我也不太會做,就是以前在家的時候,娘有教一下。”
“真好看。”我就是覺得了奇才走過來的:“我就不太會做這些針線活,我小的時候娘不讓我做這些,她送我去學琴。”
“真了。”她笑笑,又輕歎地說:“其實也不知道孩子生下來,能不能穿我做的這些,就是想做一些,心裡就會舒服一些。”
她說得有些輕鬆,我卻聽得有些歎息,是啊,也許生下為就會讓人抱走,想看一眼,都難啊。
“現在是五個月了,我每天早上就能感覺他在動。”她柔聲地說著,臉上浮起一種聖潔的光華,柔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知秋,腰還痛嗎?”她又關切地問我。
我搖頭笑笑:“不太痛了。”
虎頭鞋真可愛,可是拿在手上,像是刺一樣,每個女人都想做娘的,我甚至連自已的身體狀況都不知道,何其的悲哀。
將鞋子放了回去:“好好照顧自已,我先回去了。”
“知秋。”她又叫住了我,美麗的大眼寫著歉意:“對不起,你的宮女……。”
原來是這樣,她真的是太單純了。
“我一個人有手有腳的,哪裡用得著人家來侍候,有人照顧著你,挺了的。”我朝她眨眨上眼睛笑,拿著水盆站起來從大門邊回去右居。
沒想到能看到他從正居出來,發絲有些淩亂,俊朗的五官有些冷漠。
我收起笑容,站在右居那裡恭送他走。
他略略停了一會,便出去了。
這樣真好,我受夠他了,他也受夠我了。
隻是第二天從窗口就看到他又寵第二個人了,這個便是大肚子的林尚儀。他扶著她走出左居,讓公公給拿來防寒的披風親自給她披上。
今天意外的地,有些下去了小雪,公公撐著傘,他給她係著帶子,他溫柔地扶著也下台階,那樣子就像是恩愛的夫妻一樣,還有他們的孩子。
林尚儀明媚的眸子帶著一種惶恐,還有一種甜蜜的羞澀。
看得出她小心翼翼,卻又很喜歡他的接近。
雪花真美,像雨一樣的下,雪白了眼睛越發的叫我要看清楚,這就是帝王的愛,不可能專一。
今天可以愛你,明天可以愛另一個,而我有些貪心,要麼不愛,要麼就隻愛我一個。
在感情上受過傷,更要對自已好一點,如果注定要受傷,那就索性就從頭斬斷它。
我自私,我貪婪,我隻想保護好自已。
在某個蕭瑟的冬天,數著我的白發,我還能有我小小的快樂。
意太妃給我的白狐毛圍脖子,我也沒有戴過,我覺得我配不上,我和他離走得太遠了,永遠不可能再轉兜回到原步。
伏在桌上,聽著雪花沙沙的聲音,很美很美,像是一首曲子,細細地傾訴著它的故事。
我該高興,應該很高興很高興,他終於轉移了眼光,不再看著我了。不能在這小居,處處都有著他的影子。
攏上厚衣服就出去了,踏著雪聽著大自然的聲音,幽幽的琴聲引著我,一步一步地上了一個亭子。
一個灰色衣服男子正坐在亭子上對雪彈著琴,絲絲入耳,聲聲緊扣,應著這雪景,美得不可思議。
亭中往下望,枝枝丫丫上的微微的雪白,天地像是彌漫在這一場雪白紛飛之中,小雪越下越是大,琴聲越來越激昂。
彈琴的人有著很高的造詣,聲音在這北風呼嘯的天地間,還能獨有其清,他幾近有些瘋狂,是眯起眼睛在享受這些聲音的,白雪也染上了他的黑發,積上了他的肩頭。
我笑逐顏開,高興地叫:“大師兄,你錯了一個音。”
琴音驀地一停,然後殺人般的眼神看著我,一張俊美的臉微微地抽搐:“該死的,你怎麼又在這裡,我就知道,我就不要彈入了神,一入了神總是想著你這小畜生。”
我心虛地一笑:“大師兄,你彆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