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停,還是一直跑到,一直到了京城外騎著馬衝了進去。
我的意識,已經有些昏迷了。
如果孩子保不住,如果命保不住,死在他的懷裡,算不算是一種天意。
一陣痛疼讓我醒來,發現自已躺在一張軟塌上,痛疼是衣服連著我的血黏在一起,林洛水正小心翼翼地揭去。
“輕一點。”夏君棠緊張地看著我:“知秋不用怕,現在什麼也不用怕了。”
想朝他感激地笑笑,卻是連笑的力氣也沒有了。
剪開的衣服扯到了傷口,越發痛得我緊緊地咬著唇。
林洛水拿著針,在我的一些穴位上紮下去,便就覺得沒有那麼痛了,但是卻還是一身的怕,緊張又擔憂地看著。
“幸好傷的不是致命的地方,不然這麼久,流那麼多血,不出事才怪,你身邊的宮女,都是死人嗎?”林洛水抬頭瞪我一眼。
夏君棠卻說:“彆問她,洛水,快給她看看孩子有沒有事,知秋她……最在乎孩子。”
是的,我最在乎,你還是這樣的了解我。
我向宮女求救的時候,她們似乎比我還要更手足無措,我隻有等在哪裡。當我伸出沾滿了血的手去抓住夏君棠的手的時候,我知道他會救我。
林洛水忽然輕歎一聲,然後瞪了夏君棠一眼,有些不滿地說:“你真的會害死我的,有沒有人叫你把知秋留下。”
他點點頭,然後說:“有,隻是,我相信你比他們更好,快點彆讓知秋擔心,彆讓知秋痛著。”
他拿著帕子,想給我抹起手上的血,林洛水卻忽然叫:“君棠。”
他又想到什麼一樣徒然地一笑,眉宇裡寫著悲哀,那伸出的手有些無力僵硬地縮回去,轉頭招來一個丫頭說:“給知秋抹淨一些,輕些,彆弄痛她。”
喝下了藥,思緒又有了些迷離,慢慢地竟然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許是因為心裡想著孩子,就算是昏迷的時候,也想著,所以昏睡的時間並沒有到林洛水想的那麼長。
我睜開眼睛,諾大的房裡就隻有我,那優雅高貴的仙鶴嘴裡嫋嫋地吐出了白煙兒,一絲一縷地散了出來,迷蒙著淺淺的暖,帶著一種讓人安然輕鬆無比的香氣。
入目是白色的垂帳,紅紅的柱木,淡雅的布置,這不是宮裡。
我感覺自已的肚子從腰部開始綁得緊緊的,這樣怎麼行呢?孩子不能束縛著的。
想要開口叫人,聽到外麵有人說話,越來越是大聲:“他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騙子她,知秋沒有得罪過他。”
這是夏君棠的聲音,是那麼的憤怒,像是壓著火氣一樣。
“你冷靜點,難道你忘了你自已的身份,忘了你母妃了嗎?”
“我沒有忘,隻是你又做了些什麼,你跟我說,我走了你會幫我好好地照顧著知秋的,你把她照顧成這樣了,林洛水,我真的是看低你了,你還說知秋是個與眾不同的朋友,可你都對她做了些什麼?你還說我不該把她送來這裡的,林洛水,你知道知秋躺在血泊裡,我看到我想乾什麼嗎?我甚至想把那些人全殺光,這是一個陰謀,知秋不應該是陰謀下的人,她這麼無辜,她這麼單純。”夏君棠是越說越氣奮了。
林洛水似乎有些無奈地說:“君棠,我和你之間是朋友,可是我更是一個臣子,你以為我不想嗎?我不被允許入宮,就算是入宮,也幾十個人跟著我,你以為我能見到她嗎?就算見到了,你叫我怎麼說,她一臉高興,她一臉輕快,她不求什麼,她甚至不再陷入到她的悲傷中去,你不知道你走後她過的是什麼日子,她骨折,她小產,她幾乎死,這些,你知道嗎?”
我忽然淚就湧了出來,很多的酸澀,也哭了出來。
我以為那些已經過去了,原來是我刻意地遺忘,它還藏在我心的角落裡。
“可是現在。”夏君棠沒有說完。
林洛水說:“其實如果給她一個夢,她可以高興,可以快樂,我想也沒有必要揭破她,隻是現在,我們都不能說,要顧慮的事兒太多了。難道她知道之後,她不會更難過嗎?如今擺在她麵前就是地二條路,你們很清楚,你給她哪一條?”
林洛水說我以前的事,我就哭得更厲害了,關於後麵,我卻沒有好好地去想。我以為他是想騙我,告訴我孩子還好,但是這是能選擇的事嗎?紙永遠包不住,我總會知道的。
我的孩子,一定是沒有了。我最在乎最親的人,還沒有到這個世上,就沒有了,我甚至想到他牙牙學語的時候,想到他會叫我娘的時候,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都會是我愛愈生命的人,都會是我可以用一生深愛和寄托的人,就沒了嗎?
張開嘴,我無聲地大哭起來,怎麼也哭不出聲,我連心都顫抖了起來。
難道我做錯了什麼,注定讓我沒有孩子,注定讓我一而再的痛,是不是因為上一個,我真的順著命運,沒有好好去守護他,就要這樣子讓我再痛心疾首一次呢?
心痛了,酸了,絕望了,哭有什麼用,我的孩子不會再回來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從我的眼角裡滑了下來,濡濕了軟枕,灼痛了我的眼角。
為什麼那些人下手不再狠一點,索性就連我也解決了,要我獨嘗著這種撕心咧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