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雖然不熟,卻帶給我一種很熟悉的味道。
多看了他二眼,忽爾我也問他:“沐公候可怎麼認識我娘的。”
“那時之事而已。”他笑笑並不想多說,那我也不便再問就離開了。
他走到馬的後麵,看著長長的馬尾,公公上來,恭恭敬敬地說:“沐公候是否要剪下來做琴弦?”
“便想是,故人生前並沒有為她親手做一個。”
“沐公候十多年才回到京城,可有尋到故人?”那公公很多事地問著。
他並不生氣,對待奴仆也是和藹可親:“天人永隔。”
“啊,對不起請沐公候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嚇得那公公馬上就跪在地上請罪。
我淡看一眼,還是用刷子沾了水洗著馬,他小心翼翼觀看著馬尾,然後看到了不錯的便說:“起來罷,就算沒有天人永隔,也隻能見見,卻是徒曾得神傷了,女人總是守不住寂寞,好,就這匹馬吧,取剪刀來。”
那公公有些惶恐:“沐公候,要不你再挑挑看。”
“哦,倒也好,這是皇上的馬吧。”
“正是的皇上的追影。”
“怪不得如此的健美,再看看。”
最後他剪下了馬尾,再轉出來從我麵前走過,馬一抖,讓他身上沾了些水,他擰著眉頭不悅地擦,我看到他腰間有一個白玉般的玉佩,好眼熟好眼熟,也是缺了一半。
他看到我怔怔地看著,淡淡地說:“雲貴妃認得這玉嗎?”
“我也有半邊,和沐公候這個極為相似。”
他眉頭緊鎖著:“雲貴妃可否能借本候一看。”
“明兒個吧。”其實我也想知道,他忽爾其來地問起了我娘,然後再說故人,天人永隔的事,都極像是在說我娘。
可千萬不要是……我搖搖頭,我並不希望真的是他。
我的爹就隻有一個,不管我娘聲名狼狽,娶了她,還一心一意地照顧著當時傷心至極的娘。
不過我又想知道啊,一些事情想了十多年了,有時不管是誰,也不想做什麼,就是想知道而已。
回去翻了玉佩看,果然真的很相像啊。
栩進來抱住我,有些沒精打彩地叫:“母妃。”
“怎麼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栩有沒有收到壓歲錢啊?彆不開心啊,下次把壓歲錢給詠兒,記詠兒給栩買好玩好吃的東西。”
“母妃,彆的母妃說母妃會到冷宮裡去,母妃不會再和栩一起了。”他烏黑的瞳孔中,有著害怕和不舍。
我輕撫著他的發絲:“栩啊,母妃不是給你講過燕子的事嗎,燕子會長大,所以也要學會飛,母妃真的會到冷宮裡去,栩和寶寶是不能到那裡去的, 不管栩跟在哪個母妃身邊,栩乖乖聽話,她們會疼愛栩的。”
他一聽,晶瑩的淚就流了下來,用手擦著嗚咽著說:“母妃,栩很聽話,可是母妃不能不要栩了,栩不要做什麼皇子,栩要和母妃在一起。”
“乖,彆哭啊,彆讓寶寶聽到了。”人小卻聰明得很,一聽要離開就會八爪魚一樣地纏著我。“栩,母妃也不想離開你,可是栩要聽母妃的話,不管到哪裡,栩都不要哭,栩都要懷著善心,愛護妹妹和弟弟,等栩再長大了,有自已的翅膀了,就可以到冷宮裡來看母妃。”
逼著他長大,我著實也是心痛,我最不願讓孩子傷心地哭了。
他抱著我,頭埋在我的懷裡哭:“母妃要栩聽話,栩會聽母妃的話,這樣母妃才不會傷心,栩以後會照顧好寶寶。”
親親他的小臉:“我們可不要告訴寶寶了,母妃現在沒有力量來保護栩了,以後栩真的要自已慢慢打滾著長大,去麵對更多的事情。”
我沒有家世撐著,隻有皇上皇後以及太後對我的不滿,我什麼也不能守住,愛得再深,也隻能選擇放手。
對於後宮的局勢,還有自已以後的命運,我看得相當的清楚,但願他對自已的骨肉不會像對我一樣,反臉無情。
第二天用過了早膳才到馬廄裡打掃,一襲白衣如雪的沐公候卻早已經在哪裡等著我,他在彈琴,他的琴聲真好聽,就連馬兒也靜止了下來,天地萬物似乎都停止了一樣,一聲一聲哀可以到骨子裡,傷可以聽到淚水滑落的聲音,喜,可以看到雲開日來,琴的造詣當真不是一般的高。
這曲子很熟,娘打小就教過我,他看我來了便停下,衣袖如雪儘掃光華攏袖中:“這是昨日用馬尾做的琴弦,音色甚佳,想贈送於貴妃娘娘。”
想為是因為我是楊柳的女兒吧,低頭從腰間取出玉佩:“這便是我的,我倒是很想看看,和沐公候的是不是一樣?”
他取出來,二人的玉佩都沾著那初出雲岫的光華,潔白圓潤,二塊玉奇異地竟然能合成一塊,也合成了一個字,背麵是刻著的玉蝶兒,正麵是一個顏字,也就是沐公候的名字沐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