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樣瞪著他看了很久,心如死灰一點地寂靜。
陳公公上前來想要抱走熙,我狠狠地一瞪他,並不給他抱。
而是自已抱著,在宮裡的長廊上哄著他,叫他不哭,拍著他的背。他的體溫他的骨肉都是我血脈的延續,抱著他就是抱著我生命中最重的東西。
慢慢地熙不哭了,那極好看的瞳仁裡含著二泡淚水,委屈地看著我,小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風一吹他就埋頭在我的懷裡尋找著溫暖。
不能出去,也不必介懷,本來李妃的東西怎麼能讓我用來作什麼交換條件呢?若是寶寶長大之後得知,不知她會怎麼想。
抱著熙,讓心裡所有的亂,都靜止了,何必恨他,恨的一麵也就是愛。愛早就在傷害中靜靜地消逝了。
他說我負了他,嗬嗬,那便是吧,如果不愛可以要有一個借口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抱著熙,他慢慢地睡起,我怕是冷著他了,一手脫下自已的薄外衣給他蓋著,睡得沉了我也不舍得放下,我知道一旦還回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熙。
我和夏君藍之間再無情愛,但是熙還是我的孩子。
親親他的小臉,青蘿又無聲地走了過來,我不舍地緊抱了一會再交給她,也不看那站在書房門口的夏君藍,拂袖而去。
下意識地並不想李妃娘娘死的,可是皇上答應過我的事,他還是會做到,奈何的是李妃並不想出來,說是病體不想汙了宮裡,還依舊在冷宮,我再去找她,她也不怪罪於我的私作主張,隻是說,在冷宮比在外麵好,至少可以得個清靜。
皇上的手一天一天好起來,權勢自然也會慢慢地抓了起來,有了李家軍,他越來越是誌得意滿。
我偶爾也是去看熙,都選擇他不在的時候,隻是一個月就去看那麼一二次,每次宮女都會催著我走,說皇上就要回來了。
這樣的日子,一過便也是一個夏天,又到了八月流火的季節,熱得人恨不得跳到水裡去泡著,他的手也終是全好了,興致勃勃地計劃著想要揮師北上,今年定也是不會再去避暑了。
最讓人傷感的是,玉棠公主已病倒了,這一次居說是來勢洶洶,半夜吐了不少血,宮裡的禦醫都趕了過去。
玉棠公主是可憐的,可是卻又是那麼的幸運,能一直得到夏君藍的傾心相護,打小到現在,就一直都是真心在對待她,沒有利用,沒有虛情假意,她吐血的那天晚上,他就陪了她一夜。
我現在想想真提嗟歎,我還以為自已是不同的,真會自以為是啊。
拿扇子給午睡的寶寶和栩扇著風,孩子們越來越大,最高興的就是平安無事,如今二人都在禦學院裡學習,但是今卻不會怎麼欺負他們了,想來那一次的中毒,讓他受了些教訓。
而我還在防著路遙怎麼樣,越是冷靜,我越是要小心一些。
栩和寶寶睡得可香了,還打著呼,害我也有些昏昏欲睡的,窗外的知了在聲聲地叫著,潔白的薑花在花瓶裡散發著濃濃的清香之味,甜香去了不少夏的燥意。
急急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疲倦與睡意,宮女在外麵說:“貴妃娘娘,玉棠公主請娘娘過去一見。”
我心裡想是什麼事,我和玉棠公主曾有過一段較勁兒的時候,但是最後還是不了了之,現在不管她怎麼得寵我也不會去在乎了,怎生的又說讓我過去相見呢?
放下扇子便出去:“現在嗎?”
“是的,娘娘,觀月殿那邊還派了轎子過來。”
倒是真的心急啊,我攏攏頭發拍拍還帶著困倦的臉出了去,轎子就等在暖心殿門口,坐了就急急地抬著過去。
一看見玉棠公主我都有些驚呆了,這個女人,現在瘦得就隻剩下一把骨頭一樣,仿若那失了水的花,怎麼看怎麼讓人心痛,她不是慢慢好起來了嗎?
看到我來,她身邊的雪吟吩咐所有的人出去,我不解地看著玉棠公主,她招手,叫我近一些,再近一些。
莫名地走近,她就喘息著叫我的名字:“知秋。”
也就是這麼一句話而已,便幽深地看著我什麼也不說。
我歎了一口氣,輕聲地說:“玉棠公主你也要好好地保重身體。”
“我好對不起君棠啊,我好心疼他一輩子的孤單,他告訴我,他一輩子等一個人,他不會再回來,再成親了。”她一邊說一邊流淚,滿臉都是自責。
心裡讓刺刺了一下,有點痛疼:“玉棠公主要先養好身體才行。”
“我最在乎的是君棠,我最疼愛的是君棠,我怎麼能看著他這樣呢?皇上欲禦駕親征西北,我活著真累,你永遠不知道我的痛,我努力抓住可是我什麼也抓不住,我隻是想回來,想看海棠花再開一次,我已經滿足了。”
她說的話我不太懂,聽得雲裡霧裡的。
“意太妃會恨我的,如果不是我回來,西北不會打仗,棠兒不會受傷。”淚水流得滿臉都是,她隨意一擦很快又鋪滿了臉:“她說過這一輩子最看重的事,不是要夏君棠做皇上,是要他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