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實地說:“皇上的龍體安康,是大相朝的福氣,皇上受傷了就要喝藥,才會好得快一些。”
他又叫陳公公將藥端上來,放在桌子上吹了吹,再勺起一勺苦澀的藥閉著眼睛就吞下去,熙都不忍心看,爬進我的懷裡抱得緊緊的。
“甚苦。”他說。
我將桌子放著的小碟蜜棗兒推到他的麵前:“皇上端起來一口氣喝完,再吃個蜜棗兒就不會苦了。”
“你從來都不害怕吃藥的,從前,亦或是現在。”他端起碗裡的藥一飲而儘,那臉扭曲著像是很難受一樣,喝完卻不吃蜜棗,張開雙眼微笑地說:“真苦。”
“嗬嗬,苦口良藥啊。”
“有時倒是苦更好,能壓住心裡的苦更是好。”
“皇上,你不要那麼不開心。”
“朕現在很開心,因為朕並沒有做出真正無可挽回的事,朕告訴你,朕並沒有真正地殺了朕的妃子。”他深深地看著我:“朕是不是會真殺她的。”
“那皇上可以再去找她啊。”我竟也鬆了一口氣。
“朕已經在找回她,她不記得回家的路而已。”他微笑地倒了一杯茶給我:“試試,這茶味道很不錯。”
我端起茶輕品,味道很好。
熙拉著我的手也要喝一點,笑眯眯地窩在我的懷裡打盹。
不記得回家的路了,是在說我嗎?他對我所做的,所說的,他並不是一無所圖的,之前他離開了西北留熙在這裡,熙還不是過來了。
我仰頭看著藍藍的天,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很輕地說:“朕會把她找回家,不管路多坎多難。”說得雖然輕,卻是如此的篤定,帶著他的堅執。
他抬頭看我,眼裡有著痛疼與溫柔:“知秋,你想恢複你的記憶嗎?”
我搖頭微笑地答:“夏君棠說,有時記得會是一種痛苦,現在快樂記著現在就可以了。”
“也許是。”他淡澀地認同:“可是有時候,人不能隻活在夢裡,是不是?”
“嗯,噓,熙快睡著了。”
輕輕地拍著他的小身子,他探手過來,將我臉頰上的發撩到耳邊,我毛骨怵然,整個人僵住動也不敢動一下。
他低低地說:“知秋,其實你便是朕的妃子,接下來的故事,朕還沒有講完,朕讓你出家,在無名寺裡做了尼姑,你從山上滾落下來失了記憶。”
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樣,我的確也是做過尼姑,因為我有記憶以來,就知道自已的頭是光光的,但是聽了他說出來,我心裡無比的畏懼著。
我用力地搖頭:“不是的,我不是,我隻是雲知秋。”我不認識那麼多的人,我平凡的身份不認識九五之尊的皇上。
他的手磨著我的臉,有不舍,有心疼,有後悔,可是我卻害怕啊。
我甚至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的,他滑下手無比的失望:“你最在乎的,你是不是都會忘得最乾淨。”
我慌忙地拉下他的手,大氣也不敢出:“皇上。”
他那樣碰著我的臉,如此的親近,他的手是那般的灼熱,燙得我心都顫抖起來,我不知我怕什麼,隻是不能這樣,我不得不拉下來,我不要和皇上如此的親近,我不是他的妃子,我心裡還有夏君棠的。
被他碰過的地方,還是如此的燙,灼灼地在燙燒著。
“彆怕。”他苦澀地一笑:“如果你害怕朕,朕便會少些在你的麵前出現,隻是朕現在想讓你照顧著熙,你從狼騰回來,狼騰雖然和大相簽了和約,隻是小動作卻是不會斷的,朕此次而來,不僅要為了二國之和平,還得清君側,掃小人。朕得把西北都平坦下去,永遠不會成為朕的痛處,至於熙朕不放心交與彆人看顧,朕去了狼騰,熙大病了一場瘦了一圈,難得的是熙和你這般的投緣,朕想你不會拒絕吧。”
夏君棠說的忙,也許就是皇上的這些動作吧,清君側,他說三個字來,是如此的冰冷,他也知道這裡並不是隻效忠於皇上的人嗎?
我看著熙在我懷裡睡得沉,輕輕地點頭說:“好。”
他莞爾一笑,揚起眉宇看著停在藍天不動白雲:“那這樣朕做起事來就無後顧之憂了,局時朕就要一個真正的太平天下,也不再教朕的女人受半分的傷,隻有這般,朕才能迎回朕的妃子。”
他壯誌豪言,可是他忘了他現在還在喝藥,身體的傷還沒有恢複,我不敢說什麼關心的話,免得讓他誤會了去,他眼裡的痛我也刻意不去看,我覺得他的痛與我無關。
皇上的聖旨,是不能不遵的,再不願意也得微笑著說是,不過這小屁孩我挺喜歡,睡在我的懷裡沉沉的,小孩子真好,可以不用去麵對世間的煩惱。
他說到,他也做到,下午的時候他就沒有出現在我的麵前了,我在房裡陪著小皇子玩,看著太陽一點一點的沉下去,心中有抹淡淡地哀傷,竟然莫名地跑去問宮女:“皇上中午可有吃藥?”
宮女去問公公,公公過了一會跑過來答複我,說皇上聽了就把藥喝完了。
晚是守到熙睡著了我就回去,宮女說我可以在這裡休息,可是我覺得我一定要回去的,我怕夏君棠等急了,我回到小院裡夏君棠還沒有回來,在院子裡等著他竟然趴著就睡著了。
腳步聲匆的驚醒了我,清亮的月色下看到他披著一身的疲倦回來,迎了上去低聲地說:“好晚,吃過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