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也有千斤重一樣,看著一桌子琳琅滿目的食物,卻是沒有胃口。
他說:“彆吃太多,一會就用午膳了。”
熙很快樂地吃,我卻愁眉苦臉的想著借口,不想再出去被溜。
偷偷地看他,他神思也亦是沉重。
即然不喜歡,為什麼還非得要去見太後呢?我情願讓他荼靡我一天,對著我說教個不停也好了。
久了我就是不當他的話是一回事,習慣就成了自然。
他站了起來:“走吧。”
“能不能不起?”我哀哀地看著他。
他搖頭輕笑:“不能,其實如若可以,朕也不想帶你去見太後,但是你非見不可,朕怕你受委屈,親自過來陪你去見。”
就是非見不可嗎?而且說我會受委屈,太後一定也是很凶的人。
百般不情願卻也是到了太後的宮裡,跟著皇上的大駕,自然沒有人敢為難,迎到正廳,太後正在賞著一盆蘭花,也沒有坐下,而是背站著身子。
他輕淡地叫:“母後,朕來看母後,最近身體可安好?”
沒啥誠意的問好,不過太後還是應聲了:“倒是好些了,隻是想起哀家的胞兄,心中自是痛啊。”
“朕今日帶了沐公候女沐秋郡主來陪陪母後,沐秋,快向太後行禮。”
我聽言馬上就行禮,但是太後連頭也頭也不回,也不轉過來看我。
皇上略停了會又說:“母後和路大將軍當真是感情甚深啊,朕會厚葬路大將軍,母後鳳體為重,千萬莫要太感傷。”
“打小母後就和胞兄親近,胞兄一直護著哀家長成,再嫁給先皇為後,長兄也為我大相朝的付出頗多,切莫想到臨到晚年,竟是這般。”
她輕淡的語氣裡,壓著極儘的悲傷和怨氣。
皇上卻也說:“路大將軍戰死沙場,朕和大相朝都不會忘了他的,路先虎朕升他為三軍總督,住在宮中和母後多相處些日子,以解母後傷心之痛。”
太後手指正在撫著蘭花,乍叫他這麼一說,指間微一使力,那嬌嫩的蘭花從指間裡滑落了下來。
她轉過頭,風韻猶存的臉還帶著年輕時的美豔光華,但是那雙眼睛,卻是流著哀傷和憤怒,她深深地看著皇上,似乎看不透他一樣,又似乎想看透他一樣,複雜在她美麗的瞳孔中交流著。
隻是皇上卻也不示弱,微仰著頭高深莫測地任由太後看。
他們之間沒有母子之情一樣,良久太後哀歎一聲:“母後真是欣慰,母後一手培養出來的藍兒,已經長大,羽翼已豐,已經可以自已在天空裡飛了。”
“都是母後教導有方,母後,朕欲立栩為太子,母後看如何?”
她咬牙切齒:“皇上即是有這心,怎是哀家能阻的。”
“栩是朕的皇長子,聰明靈慧,小小年紀也有勇有謀,路大將軍為國捐軀,朕知道路家上下哀痛不已,故朕遲些讓今兒回到路家,暫慰路家傷悲之心。”
太後瞪大了眼睛,卻又有些無力一樣。
“太後認為此事如何呢?”他冷冷地問著。
“如果母後認為這事不妥呢?藍兒,你切莫也忘了你是母後的孩子,你的身體裡,也有一半是路家的血。”她悲痛地搖頭:“作為皇上,可也莫要忘了當初路家怎生為皇上做事。”
他淡淡地一笑,垂下了眼瞼看著地上:“朕是知道,朕是母後所出,可母後,朕姓的是夏,朕做的是皇上。”他又抬頭,揚起好看的眉毛口氣甚硬地說:“所以才讓今兒暫回到路家去,等過一段時間,朕再接他回宮,母後千萬不要傷心,路大將軍是朕的國舅,為了平得西北的奸細和戰亂,一馬當先衝鋒陷陣殺敵平亂,卻不幸死於戰亂之中,此乃我大相之損,朕也甚是高興,朕之國舅能如此為我大相,我幸矣,母後說呢?”
那太後拉開了唇,冷冷地一笑說:“哀家要喜嗎?皇上。”
“朕想母後會喜矣,此乃天下之表率,母後和國舅感情甚深,如果心中傷感,也可誦得經佛以替超渡,江南的寺廟甚多,冬來暖矣,母後也可去小住。”
“皇上果真是有心。”太後的眼神轉向我:“這是沐家的郡主,長得可真是俊啊,皇上這一次,可得小心看顧著啊。”
“朕會小心看顧的,不然安能對得起沐公候所托,沐秋,以後得常來向太後請安。”
“是。”我應聲。
他們之間緊張的氣氛我能感覺得出來,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拉著我的手告辭,才出去就聽到裡麵的重聲落地,乍然的重響。
他卻是輕淡地一笑道:“可憐了一盆君子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