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族人?示好?”小皇帝目光在溫棠和魏遠道之間逡巡,揚唇笑了笑,眼睛裡卻是冷冰冰的:“攝政王這話可把朕弄糊塗了,魏相,這事是真的麼?”
“老臣冤枉啊……皇上!”到了這種地步,魏遠道也顧不上什麼官箴威儀了,忽然起身指向溫棠,恨聲道,
“老臣自知老邁昏庸,又與三王爺有些小過節,因此三王爺一向不把老臣放在眼裡,但萬萬沒想到他竟會以這種通敵之事構陷老臣!皇上一定要明察!”
“構陷?這批畫卷,便是魏相與外族人相從過密的證據。具體如何,陛下派人一查便知。”溫棠語氣平靜卻堅定不容反駁。
聽著溫棠與魏遠道一來一去唇腔舌劍,顧炎的眼神漸漸冷下去,沉吟了一會才開口,
“朕相信魏相為朝廷披肝瀝膽,不會輕易做出通敵之事;朕也相信攝政王的為人,不會無端構陷重臣,此事且容朕再多考慮。”
魏遠道見小皇帝神色不善且有偏向溫棠之意,預感大為不妙,便索性將矛頭全然指向溫棠,
“王爺行事如此武斷,無非是有了攝政王的身份,恐怕不止是詆毀老臣,更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裡……“
“魏相慎言!”顧炎聽魏遠道愈說愈過分,心中煩躁更甚,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既有證據在先,此事朕會著人伸入調查,魏相今日糊塗了,怕是身體不佳需要靜養,即日起閉門養病吧,至於那批畫卷,便充入國庫。”
溫棠緩緩走在宮道上,步伐比來時輕鬆許多,小皇帝方才雖然沒有下什麼嚴重的旨意,但一道閉門養病思過的命令便足以讓魏遠道受創。
顯然,魏遠道和他身後的魏氏已不再像從前一樣受信任了,魏氏這棵遮天蔽日的大樹,已然悄悄傾斜。
唯一讓溫棠有些不適的地方是,適才在朝堂上魏遠道指責自己挾權自重,企圖以攝政王的身份壓過皇上和群臣一頭,這是明晃晃的挑撥離間,不知顧炎心中該如何想?
小皇帝雖然在爭執時打了圓場,焉知不會因魏遠道的三言兩語對自己生出嫌隙?
溫棠輕輕歎了口氣,不過是個攝政王的身份,本就是為救沈嬌嬌的權宜之計,自己又豈會真有那不臣之心?
罷了罷了,此時還是先處理要緊的事,忠心與否日後總會讓這位少年老成的皇帝見證。
魏府,後花園。
“父親,您消消氣,這是孩兒費了大力氣托人找來的南疆白茶,一棵樹也就這麼點茶可用,是尖上尖的好東西,是孩兒的一片孝心,您嘗嘗。”
魏大畢恭畢敬侍立在旁,端著一個綠玉盞勸道。
“都這種時候了,誰還有什麼心情品茶?還沾那些外人,是嫌你爹這兩日麻煩還不夠多嗎?”
魏遠道心內火大,沒好氣地訓斥了兒子兩句,聞著那茶香馥鬱,卻仍是接了過來啜了一口:“嗯,味道尚可。”
“父親喜歡就好。”見魏遠道神色有所緩和,魏大又堆了笑湊得更近些,
“隻要父親心寬了,等這事風波過去,早晚有重返朝堂的一天,到那時候,顧棠那個沒用的王爺又豈是您的對手?”